。”他垂下了眼。“而且,他是老板的表弟。”
这句话让路柔感觉诊所消毒水的味道越来越浓,呼吸有点不顺畅。
起初,她是以为江漫在装惨,但却亲眼目睹他自视珍贵的手废了是真的,没钱没工作是真的,住破房子是真的,没有一个人来关心他也是真的。
她眼睁睁看着他在失去那些光环——才、钱、权,仅剩下了一个色。
曾经的江漫优越感那么强,以前要是别人敢动手,他也有本事找人还回去,仅靠眼神,他就能让人感到敬畏。不过因为以前他有这条件。
“你爸怎么不管你?”她问。
“他不怎么管,我都成年了。”
路柔站起来,看他把头垂得低低的,没有仰起他的天鹅颈。
在她的印象中,江漫从不会轻易低下他的头。
她说:“我出去吸根烟。”
在侧面墙边站着,路柔的第二根烟吸到半截,抬眼间,便看到王强还没走,正拎着一大袋垃圾往大号垃圾桶凑近。
她慢慢掐灭烟,把衣服的帽子盖上头,整个人冷峻。
她默默跟在王强身后。王强停下,她也停下。等王强准备扔垃圾,她猛地狠狠踢中他背部一脚,转身就跑。
王强没防备地一下半个身子栽进垃圾桶里,恶臭扑脸,垃圾桶被他挣扎得翻到地上。等他起来大骂是谁他妈干的时候,路柔已跑进楼与楼之间一处隐蔽的巷道里,不稳地呼吸。
“还好穿的运动鞋……”
等到呼吸平静许多,路柔下意识偏头。
那时江漫正看着她,似乎久久地等待着。他的目光很深邃,完完全全看不透。
路柔眨了好几次眼,她很想跑,但强製地稳住了自己,摆出平淡的脸色。
“看你一直没进来,我就出来找你了。”他说。
“嗯。”
空气,静了。
“刚刚……”他问。
她抬眼,“他撞了我不道歉,我一直记到现在。”
路柔下意识并不想让他误会,刚才是受了正义感的召唤,就算不是江漫,她也会教训这人。
国外那时,她还帮过一个男的报警抓过抢劫犯。
但此时路柔后悔了。忘了她伸展正义的同时也在表示关心,尽管她只是自己看不下去恃强凌弱。
“还有,因为你。”她说。
她这下突然觉得应该将错就错。
残忍的酷刑从不是一刀致命,而是割一刀,再养好你的肉,下次再割,再养好,不停反覆,让人煎熬在失望与希望不断闪现的痛苦中。
就让江漫煎熬在她冷淡他、却又关心他的迷局中痛苦。
江漫绕过了她,说:“谢谢。”
他的声音没有一点笑意。
路柔跟在他身后,想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慢慢打字:我不去了,你们玩吧。
江漫突然站下,转身,蛮力地牵上她的手。
她下意识挣扎。
“牵一下都不可以吗?”他问。
路柔缓缓停下了,她的力气对他来说微薄而已。他的手真大,手背白皙,透出一点痞气。
他握得她很紧,像狼群虎视眈眈地围着一隻羔羊。
“我不知道被谁踢进垃圾桶了,臭死我了。我怎么那么霉…”
王强丧着声音,对电话那端的女友诉委屈,说着说着,发誓一定要找出踢他的那个歹人。
“你看到是谁干的吗?”
王强更委屈了:“就是没看到。我平时连吵架都不敢的,谁这么恨我啊?”
说完,他的银行卡发来一条消息,显示入帐500元。另一则联系人的消息也跳出来。
显示:谢谢今天的帮忙。
“怎么了?”娟听他一直没说话。
王强慢慢笑起来:“还好今天有钱赚。对了,娟儿,新来的同事长得很帅,明天接我你不准看他。而且,我觉得他有点毛病。”
“什么病?”
“可能有受虐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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