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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车呢?”
路柔看他打车,觉得疑惑,他的车是他姐送的,但他很少提及他姐。况且前不久才见他开车。
“卖了。”
“卖了?”
江漫看向她的眼睛:“最近缺钱。”
这让路柔皱起了眉头,“你?缺钱?”
她一时看不透他,真的?还是说谎?若是真的,那为什么缺?若是假的,他又是什么目的?他横在眼前,就像一扇没有锁也没有钥匙的门。
江漫说司机到了。
两人坐上车,各有心思,一会儿后,江漫说去他家吃。路柔没有拒绝,头偏向窗外随意点了点头,因为她的心思有点跑偏了。
在想他缺钱落魄的可能性。
大学毕业前,江漫大多靠音乐会挣钱,近些年早断了这个经济收入,仅靠江家公司拿三万左右的月薪。但他花钱一向不理智、没节製,不懂存钱,过去也经常为一些附加价值买单,比如艺术品。收入高,花销也高。
现在他没了工作,存款锐减,然而正常过日子应该没问题。是什么事重要到需要他卖车?
车已经到了。
路柔突然却想,他不去外面吃,难道也是为了省钱?
她下了车,江漫也下车。
“你还找工作不?”
江漫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他接着问:谁告诉你的?
路柔没应,意识到自己失言。她转身走去超市。
柜桌上满目琳琅,都是些常见的,一斤牛肉血红,莴笋细长,买了一盒鸡蛋配上两三个西红柿,袋子越装越沉。
“水煮牛肉、西红柿炒鸡蛋、白菜汤,还有想吃的吗?”江漫问。
“你会?”
“还行。”
路柔有点惊讶,江漫以前煮饭都要她教。他在某些地方强大,又在某些地方无能。
临走前,江漫买了鱼。卖鱼的阿姨面色激动,非要送他一把葱姜。路上偶尔有人认出江漫,与他打招呼,透露出一种巴结的善意。
“你好。”他对陌生人总彬彬有礼,然而淡漠。
路柔慢慢走在他身后,从上至下地一寸寸用眼神描着他——头、肩胛、背影,最后看到他纤巧的手。所有袋子掂在了右手,日光下,指尖白到透明。
“为什么不弹古筝了?”她轻声。
江漫沉默,仿佛没听到。
路柔从包里找着,缓缓抽出一根烟:“问你呢。”
沉默,他向前走着,沉默下去。
路柔站下,猛地将熄灭的烟头扔到他肩上,声音有点凶了:“我问你呢?!”
江漫停下脚,看鞋侧的烟头缓缓滚着。“这有什么好说的。”
她让他转过来,江漫迟钝地转了。
“换左手。”她说。
接着,她没有表情地看着他,指了指他的左手。“你这边手不累吗?提这么多东西,走这么远的路,我都没看见你换过手。”
“换过了,你没看。”
“你左手提一下。”
她不是没看见,他一用左手接重物,似乎就承受不住地发抖。
江漫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似乎沉寂,又有一点求饶。他的手指颤了一下,还是没有换手。大概是不想在她面前揭开这件显得他特愚蠢的事。
见他这样,她的声音一下烦透了。“我叫你用左手给我提起来。”
但他还是无声无息的,死了一样。路柔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呼出一口气。
“江漫,卖惨没意思。”
这下他才活了,像被闪电劈了一下。他上翘了点嘴角:“你觉得我在用这个对你卖惨?”
江漫对望她,表情淡淡的。这副百伤不侵的模样泄出了一点若有若无的苦涩。
“那就好,别觉得我跟以前一样会心疼。”她神色淡、口气也淡。
江漫僵硬地动着指头,一种腐齿的气息游遍全身,酸凉钻心。
那时医生遗憾地讲他的左手很难再用劲,建议放弃古筝,但他对自己挚爱的损毁并没有大悲大痛,也没什么感觉。
他从向往成为一个自由游荡的艺术者,莫名其妙,到变得隻想恢復过去,安一个跟路柔的家,做个好丈夫,好好地过。就这两年,他的人生规划全然改变。
路柔提走他一半的袋子,走到他前边去,边说:“工作就这样了?”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无法量出的距离,她前,他后,一个低着头走,一个看着她的背影走。
“你信吗?我是为了找你才去要的工作。”他说。
她蓦地停了下脚步,又迈开步子:“饿了,快走吧。”
江漫真会做菜,手艺优越。三菜一汤,料也合她的胃,够辣够咸。他隻夹了两口,便很少吃了。
夜晚扑下来。
路柔放下了碗,她对视着他,慢慢开口 :江漫,我要结婚了。
当她说过去只会过去时,江漫很静很静,静到空间变大了,空空的东西四面八方地压过来。人难以喘气。
“你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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