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漫垂低眼皮,将车钥匙开关按了一下又一下:我在家。
路柔看了眼姜人海,犹豫地说:我跟白江在一起。
将车锁重重按着,江漫在暗沉的夜色里笑得柔和:那早点回去,太晚回家不好。
白江:“怎么不吃西餐?”
江漫:"想吃中餐了。"
但点菜时他的兴致不高。听她说菜名,只是点头,连最讨厌的香菜牛肉也要,白江问了两遍确定吗?他才摇头,说不要。
江漫的心思全在白江身后,某个狭小角落某个背影上。
他是有好几天没见过路柔。上次见面是一周前,还是半月前?他太专心古筝比赛了,就没怎么与她见面。
中餐厅里,路柔穿件朱红色大衣,侧脸衬得雪白,有几分温暖的艳色。她对面的男性不知笑什么,她也笑起来,双肩耸动,两人其乐融融。
看了会儿,江漫别过脸去,拿过杯子咽下一大口水。
手机消息提示响了。
路柔问他在家做什么?
他看了下,直接手机黑屏,目光在饭碗里。白江说话他也没理。
江漫明白不可控制的酸怒正在他身上。很烦,他很讨厌这种情绪。好似要将他变成一头处于交配期的野兽,撕碎、解决对手,再独占她。头、手、脚,都是我的,别的男人谁敢?
——真粗鄙的行径。
他很快压製下去,他不喜欢这样重情嫉妒的自己。
其实想想,两人并未规定不能与异性见面。
他收好心绪,手指摆弄着手表。
视线里全是他们了,似乎那野猴子逗得她很开心。他淡淡嘲讽:是有多好笑?笑成这样?
一个扭动,他没有察觉他拨乱了手表秒针。
她竟然骗他,又跟姜,姜什么在一起。江漫突然记起余洲说过,女生喜欢体育生的体力好,男人味足。
他知道,其实她是个喜欢器官接触、无限亲密的人。但自己却给不了她,因此瞒着他,准备投入随时随地发情的男生,情有可原。
他理解她。
路柔又发来消息:这里的菜很好吃,下次我们一起去?
他看了一眼,没有回,手机继续黑屏。
她居然还有胆子邀他去跟别的男人一起吃过的地方。
白江:"你都忘了帮我拉椅子。"
入座时,绅士江漫都会先帮别人拉椅子。
"抱歉。"
他的目光轻撇过那个朱红色背影。真该好好教训她,弹疼她的额头:滚过来,你跟他有什么好笑的?
刚想完,江漫便被这样生气又强势的自己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起,他的内心竟然也蛰伏着一隻凶兽。他关好了这头兽,心情渐渐又从容了。
算了,他何必在意。
若她无法接受原本寡欲喜孤的他,要移情别恋选更适合的人,随她。
江漫:"走了。"
白江:"你才吃几口。"
他谦和地说:"有点困了。"
看他神色的确疲倦,白江也隻好走了。
两人走了半路,他突然让她先回去。
白江:"不见白河了?"
江漫说下次吧。
她深深看着他的表情,平平淡淡的。
这让她想起了冰川水,表面是条清澈的小溪,实则万丈深渊。
姜人海:"陈爽那时还是学霸,结果高三毕业落榜了,读了个二本。那男的倒去了好学校。"
“然后呢?”
"男的劈腿。"
“唉,她选择的人。”
“不该不是她的错吗?”
"不是说她错了要责怪她。只是做了选择,敢选,就敢有承担坏结果的承受能力。”
恍惚间,她以为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不像姜人海,江漫从不跟她聊别人的八卦,只会跟她聊一些书。记得曾谈起《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他说生命之所以轻盈,因为有自由的选择。
生命之所以不能承受,因为自由选择后,你要独自承担选择后的沉重后果。
直到餐厅走得只剩几对,路柔才惊觉夜已深了。礼物她没收,也执意不让姜人海送。
见她眉色认真,姜人海怕闹僵,于是离开了。
路柔站马路边,低头,准备打车回家。刚拿出手机,一辆灰色的车停在她面前,车窗摇了下来。
车灯很晃眼,她抬头看去。
向晚时分,城市的夜空没有星星。车道的噪音往高处飘,然后像烟一样消失在空中。
昏黄的路灯,车顶上的光如流水滩了一片,一些树影。僻静的空气中有一种沉闷的气息。
她在黄澄澄的寒冷中看向他。
他坐在驾驶位,右手抬起,食指骨节抵在唇中央。鼻尖很高,车外流下了光,有时透过窗,他的长睫便染上了金色,优越的眉眼秀润。
他望向前方,神态温柔而慵懒,喉结明显。车厢昏暗,在阴影之中的时候,又将他显得冷峻幽深、心事重重。
路柔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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