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
太子运筹帷幄,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薛恕。
将最近前朝后宫的事情一桩桩串联起来,殷慈光大约猜到了殷承玉按兵不动的用意——他在等对方先动手,如此便有充足的理由将敌人一网打尽。
而且皇帝身边还有个紫垣真人。
没有他的事,紫垣真人并未暴露,仍然深得皇帝信任。这些时日除了文贵妃一党外,便只有紫垣真人能够见到皇帝。
秋风瑟瑟,殷慈光拢了拢披风,立在廊下眺望慈庆宫方向。
三日之后,高贤被斩于阵前。
太子暗中联络了朝中老臣,以「皇帝或遭挟持」为由说服诸多老臣一道带兵入宫勤王。但入了干清宫,众人却发现隆丰帝已死去数日,尸身都已僵硬泛青。
——文贵妃竟为了篡夺皇位,瞒报死讯,假传圣旨。
而太子身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理当铲姦除恶,拨乱反正。
这场“拨乱反正”,持续了整整三日。
文贵妃与邵添孤注一掷,负隅顽抗。皇宫与望京城内俱是血流成河。
等到一切纷乱平息,殷承玉终于举办登基大典时,已经是冬日。
公主不能参与登基大典,殷慈光听着前朝传来的恢弘乐声,登上鼓楼,远远看见年轻的帝王立于城墙之上,受文武百官朝拜。
这便是他心中所祈盼的君王。
殷慈光朝着城墙方向跪下,虔诚叩拜。
……
登基大典之后,殷承玉必然忙碌。殷慈光特意等了数日,方才前去寻他兑现承诺。
这一世他与殷承玉的接触不多,关係更是生疏。但面对他这个陌生的「兄长」时,殷承玉仍然给予了对大的善意:「你可想好了?若是你想留在望京,朕可以恢復你的身份,日后当个閒散王爷,一样可以将容太妃接到身边照顾。」
殷慈光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臣意已决。」
殷承玉没有再劝阻。
半个月后,容太妃病逝,紧接着大公主也因丧母之痛,旧病復发随之而去。
就在两人的「尸身」下葬之时,做男子打扮的殷慈光与母亲坐在马车里,往城外渡口行去。
南下的一应事宜都已经打理妥当,十日之前,殷慈光已让人先行一步南下置办宅邸产业,而他则带着母亲,扮做寻亲的商人坐客船南下。
事先联络好的客船已经在渡口等待,船家看见人从马车上下来,连忙带着笑迎上来:「请容老夫人、容公子安。」殷慈光微微颔首,给了赏钱之后,便搀着
母亲上了船。
出宫前,郑多宝奉命送来了一匣银票,殷慈光未拒绝。银钱不缺,租来的船自然是宽敞大船,行在水面上十分平稳。
见母亲已经安顿好,殷慈光出了船舱,去了船尾。
他一身青衣立在船尾,眺望望京城的方向。
清晨的风掠过,带着起衣摆飘飞。
静立许久,殷慈光才叫人取了茶具与火炉来:「将我收在箱中的那瓮雪水与茶叶取来。」伺候的下人们有序将茶具与火炉在船尾摆放好
,殷慈光取了雪水煮沸,慢条斯理地冲泡。
他面向京城方向而坐,面前摆了隻茶盏,对面无人坐处亦摆了一隻。
清澈清亮的茶水倾倒落入杯中,飘起袅袅白汽,他执起茶盏,朝望京城的方向遥遥举杯相祝--从今别去,
作个閒人,一壶酒,一张琴,一溪云。
故人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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