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说谢文道案由大理寺会同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又有东厂从旁协助,重重重压之下,拔出萝卜带出泥,已经牵连出一众官员。
若是再接着往下查,翻出邵添的罪证指日可待。
而邵添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偏偏被迫在家避嫌“休养”,使不上半点力。
如此双重压迫之下,他才急不可耐地在新帝登基的第一次大朝会上就指使了党羽来试探殷承玉的态度。
只可惜殷承玉字里行间听着温和,态度却前所未有的强硬。
几个出列为邵添说话的邵氏派系官员忐忑地退了回去,悄悄交换了眼神,心中都有不安。
而朝会结束后,陛下单独召见首辅虞淮安的消息传出来后,这不安更是到达了顶峰。
——为了打消隆丰帝的猜疑,首辅虞淮安早早就已经递上了告老折子。只是隆丰帝碍于重重缘由,没有立即应允。后来虞淮安听从殷承玉的建议避其锋芒,索性便称病不出,不再理会朝事,隻挂着个首辅的名头罢了。
如今新帝登基,虞家不必再韬光养晦,许久未曾出席朝会的虞淮安不仅精神矍铄地上了朝,事后还被单独召见。
这其中的意味显而易见。
就在一众朝臣猜测纷纷的时候,虞淮安正与殷承玉在养心殿下棋。
虞淮安落了一子,道:“陛下已经下决心清洗了?”
隆丰帝在位十余年,却沉迷享乐荒废朝政,致使朝中官员结党营私尸位素餐者甚众。
“沉屙积弊不除,如何焕发生机?”殷承玉道。
“如今朝中正值用人之际,外祖父当真不愿回来?”
虞淮安叹息道:“臣已老了。”
他看着年轻的帝王,眼中有慈爱也有对帝王的敬畏。这个孩子是他一手教养长大,他了解他的心性抱负,所以不愿最亲近的外家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他大业前的绊脚石。
“大舅舅屈居工部多年,也该挪一挪位置了。”殷承玉见他不愿,也没有强求:“还有小舅舅,外人隻道他纨绔,朕却知他熟读兵书又习了一身好武艺,正好去五军都督府一展拳脚,替朕整顿一番。”
虞家的两个舅舅,一文一武,都是才华卓越之人。
只是虞家已是太子外家,虞淮安又坐到了首辅高位,实在是烈火烹油,两人才不得不暂藏锋芒。
如今虞淮安退下来,他们二人也不必再刻意藏拙。
虞淮安对这样的安排倒是没有异议:“也该是他们为国效力之时。”
殷承玉沉思片刻又落一子封死对方退路,话锋却是忽然一转,又绕回了虞淮安身上:“外祖父告老后赋闲在家,不如常常进宫教教岄儿。到了明年此时,岄儿也该开蒙了。”
大燕朝皇子开蒙都早,但明年这个时候,殷承岄也尚未满三岁,
虞淮安蹙眉不解道:“五皇子年岁还小,何必着急开蒙?”
而且……他斟酌用词道:“依老臣与太后娘娘的意思,五皇子日后不必太多出色,能做个富贵闲王便已经是莫大福气。陛下何必……”
他到底未曾将话说得太明白。
虞淮安历经三朝,官至首辅,又荣封太子太傅。
能得他亲自教导之人,除了隆丰帝,便只有殷承玉。
皇家无情,即便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难保日后不会因为那张龙椅出现嫌隙。所以无论是虞淮安还是虞太后,都不希望殷承岄太过出色,以免日后养大了野心,兄弟阋墙。
时候未到,殷承玉并未说得太明白,隻笑道:“外祖父且放宽心,日后你便明白了。”
虞淮安知道他素有主见,虽还是心有疑窦,却到底没有再劝。
处理完前朝的事情后,殷承玉便往仁寿宫去看虞太后。
隆丰帝驾崩后,虞皇后便迁居仁寿宫,尊为皇太后,称慈佑太后。
至于隆丰帝原先的妃嫔,因有子嗣的文贵妃、德妃、容妃等都已身亡,余下承宠过的妃嫔便一应迁居往别宫荣养。未曾承宠的要么留在宫中做女官,要么放归。
如今偌大后宫便彻底空置下来。
殷承玉怕深宫寂寞,闲暇之时便常去仁寿宫坐一坐。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虞太后不需再提防暗地里的冷箭,整个人放松下来之后,瞧着气色极好,焕发出光彩来。
尤其是瞧着两个儿子相处和睦时,面上满意慈爱。
“岄儿之前被拘得狠了,如今没有一日肯老实待在宫里,日日都闹着要出去玩。”
殷承岄如今已经有一岁多了,因为被保护得好,养得白胖圆润,尤其是一双眼睛很是灵动,此时正弯起来朝着殷承玉笑。
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大哥,虽然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只要殷承玉来看他时,便总是喜欢粘着殷承玉。
“宫中沉闷,母后以后不必再拘束,可多带着岄儿四处走走。”说话时殷承玉还抱着腿上的幼童掂了掂,殷承岄趴在他胸前发出快活的笑声,口齿不清地发出类似“哥哥”的叫声。
他开口早,如今已经会跟着人牙牙学语。
虞太后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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