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在袖中的手逐渐攥成拳又缓缓松开,她缓缓呼出一口气,不断安慰自己不要害怕,左右也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形了,若是赌赢了,至少还有一条生路。
想到那人给出的承诺,她忽然按住肚子,似极为痛苦的模样,说出了约定好的暗语:“我肚子好痛,好像动了胎气,能不能歇歇脚再走?”
按照殷承璟的计划,他与姚氏扮做寻常夫妻,在心腹的护送下先乘客船南下至广东。而其余的人马则会兵分数路扰乱追兵视线,之后再由不同路线赶往广东与他汇合。
如今沿海虽设了海禁,但海外贸易利润高昂,仍有船队私自出海。沿海一带还有海寇以及海外商人出没,可谓鱼龙混杂。他藏身其中便如同泥牛入海难觅行踪。更何况他还有些家底就置办在广东,这也是他东山再起的机会。
姚氏忽然动了胎气,确实有些麻烦。一旦宫中的动乱平息,下一步恐怕就要派人来追捕他。每多耽搁一刻,被追上的可能性就大一分。但姚氏肚子的孩子还有用,若是就这么没了,日后再想弄出一个来掩人耳目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且姚家日后也还有用处。
如今还有人愿意追随他,一是已经被他绑上了船没有回头路,二则是还盼着他东山再起好跟着鸡犬升天。
但若是他的秘密被发现,恐怕仅剩的这些人手便要各谋出路了。
脑中快速权衡了利弊,殷承璟面上的神色柔和下来,就仿佛一个爱护妻子的丈夫一般将人揽到怀里,柔声安抚道:“是不是方才马车上太颠簸了?”他将姚氏扶到渡口边的大青石上坐下:“船还没来,你先坐着缓缓。”
姚氏捂着小腹温顺蜷缩在他怀中,低垂着眼帘暗中四处扫视,心跳得飞快。
捂住小腹的手指紧张得微微痉挛,她越发惨白的脸色倒是让谎言看起来更加真实。
殷承璟没有生疑,皱着眉斟酌着,看姚氏的情形恐怕中途得先找个大夫看看,别真出了岔子。
就在他这么想着时,河道之中有数艘客船缓缓行来。
此时天色已经微亮,早起赶路的行人们聚集在渡口,眺望着靠近的客船。身后幽暗的林子里,一片飞鸟惊起。
客船靠了岸后,等待的百姓们就要上船,却见客船里忽然涌出大批披甲执锐的官兵来。
普通百姓们对官兵有天然的畏惧,下意识往两侧散开让出道路来。殷承璟见状却是心头一跳,下意识就想要撤退。但此时官兵人数比他们多,他们弃了马根本无处可逃!
殷承璟攥紧了姚氏的手,大力拉拽着她低垂着头混在惊慌的百姓当中,试图蒙混过关。
但偏偏这时候姚氏又短促地痛呼了一声:“相公,我肚子好疼。”
她的声音立即引起了官兵的注意,为首之人眯眼看向她,目光从殷承璟身上扫过,看样子似并未认出他来。
对方是个生面孔,应当没见过他。殷承璟稍稍放了心,侥幸想着这些官兵或许并不是来找他的。
“缉捕逃犯,所有人将身份文书拿出来。”官兵把守渡口,开始挨个核验身份文书。
轮到殷承璟一行时,他先将姚氏推了出去。
身份文书是早就准备好的,官兵也瞧不出问题来。
姚氏捏着文书上前,紧张得手指都泛了白。为首的官兵接过她手中的文书像模像样的检查,姚氏不确定这些官兵是不是那人所说来接应的援兵,她无意识摩挲着小腹,正想用暗语试探一下,就见那官兵猛然将文书合上:“拿下!”
姚氏一惊,却发现这话并不是对她所说,围住渡口的官兵以迅疾之势将殷承璟一行围了起来。
殷承璟神色骤变,刚想垂死挣扎,却听对方同另一人道:“逆贼已捉拿归案,速去王府报信。”
一名官兵便领命而去。
所有的侥幸皆被打破,殷承璟不再伪装,冷眼看着统领:“安王的人?你们怎么知道我会走这条路?”
他估计分散兵力就是为了扰乱视线方便出逃,又特意乔装打扮,本以为万无一失,却不想竟在这临门一脚处栽了。
殷承璟的目光逡巡,从官兵身上缓缓移到了似乎松了一口气的姚氏身上,他顿时明白过来,目眦欲裂:“是你?!”
“贱人!竟连你也出卖我!”
他的话刺激了姚氏,姚氏颤了颤,瘦弱的脊背挺直了些,愤恨地看着他:“你这种畜生,早就该众叛亲离了!”
自从得知真相之后便被软禁,她每一日都如履薄冰。安王派人接触她时,她毫不犹豫的同意了。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与其被殷承璟软禁折磨替他生下孽种,还不如鱼死网破奋力一搏。
就算死了也好过这般行尸走肉地活着!
对上殷承璟噬人的目光,姚氏回想着乌珠刺他一刀时的情景,觉得这个男人也不过如此。
她是不如乌珠厉害,伤不了这个畜生,却可以好好活着看他最后的下场。
“我会打了这个孩子,然后好好活着,看你最后怎么死。”姚氏敛了额前的碎发,朝他露出个苍白的笑容。
殷承璟很快便被官兵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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