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恕看着卫西河送来的册子,冷冷嗤了声:“先给他们製造些麻烦,等咱家回来了,再收拾他们,”
“督主明日便走么?”卫西河问。
“今晚就出发。京中便交与你和崔辞了。多给他们寻些事,别叫他们清闲下来。”
就在殷承玉奔赴湖广后,薛恕便命人放了风声出去,说武当山有位老神仙,道行高深,通前世今生,晓轮回转生之道。
这两日“风”终于吹到了隆丰帝耳边。自从病了这一场后,他越发苍老,许多事情力不从心。便也更加笃信神佛。一得了消息,便传信薛恕,叫他去武当山请老神仙入京。
薛恕自然义不容辞。
殿下离京已经有六七日,他已迫不及待想去见他。
殷承玉带着四名户部官员,以及当地数名官员,花了五六日的功夫,将整个湖广受灾的州府勘察了一遍。
在确定受灾情况属实之后,便命当地官府将受灾百姓户籍、损失情况等登记造册,待回京上报户部之后,便可免除受灾地三年赋税。
但免税是长远之策,眼下灾情仅仅是免除赋税尚且不够,得想办法弄到物资赈灾。
天寒地冻,道路难行,从周边粮仓借调的灾备粮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抵达。
远水解不了近渴。
“湖广乃鱼米之乡,多豪绅大户,如今百姓受难,可倡议豪绅多捐钱粮,以赈灾民。”殷承玉思索着道。
这些豪绅富户名下有大片的田庄,必定存有充足的粮食。
历来救灾,除了朝廷之外,当地的富户乡绅也都会捐钱捐物。而作为回报,朝廷会立功德碑予以表彰。
“殿下有所不知,雪灾未曾报上去之前,就已有乡绅富户主动捐粮救灾,只是……”俞知府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犹豫半晌还是咬牙道:“只是后头这些愿意捐粮捐物、甚至不抬高物价的商户,都被三江商会暗中警告了,之后便再无人敢捐助。”
这三江商会是湖广最大的商会,其下囊括了粮食、布匹、漕运、盐酒茶等诸多买卖往来,商会内商户所至地方遍布两京十三省,但凡是湖广地界内有些规模的商户,都入了三江商会。
零散商户可借由商会的人脉买卖交易货物,但同时也要抽两成利给商会作为酬金。
三江商会驻址在武昌府,其会长周知龄乃是举人出身,其妻邵氏与京中的邵家有些远亲。借着这一层关系,周知龄将三江商会发展壮大,这些年来在湖广地界已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便是当地官员偶尔也要仰仗他的支持。
上一任湖广巡抚与周知龄关系匪浅,是以每每有个大灾小难三江商会都会出力支持。
但才上任两年的现任巡抚姜政却是个耿介之人,最厌恶这些官商相交的蝇营狗苟之事。这两年间他拒了周知龄数次邀约,又严厉约束下官,决不容许徇私枉法收受贿赂之事。
就在去年,周家还有个纨绔小辈犯了律,周家求到了姜政面前,结果不仅被姜政拒之门外,后来这小辈还按律被发配偏远之地了。
所以今冬雪灾,周家不仅自己不肯捐助,还不许其他商户捐助。更甚者,还命商会下面的商户囤积粮食布匹火炭之物,借机抬高价格。
别说普通贫民了,便是一些小富之家都快要买不起过冬之物。
姜政得知消息之后,也曾派了俞知府前去交涉。
但那周知龄狡诈,隻说天寒地冻,路途艰难,商户们运回货物亦不容易,仓库内只剩下那么点货物,若是不涨价怕是连本钱都赚不回来,就是死死咬着不肯降价。
虽有豪绅捐赠旧例,但如今人家不愿捐助,姜政也不能按着人捐,商户涨价他更时无法管束,只能另寻他法。
“与京城邵家是远亲?”殷承玉啧了声,总算明白邵添忽然提议派皇子来湖广赈灾的意图了。
“这三江商会和周家,往日里可有作奸犯科之举?”
“不曾。”俞知府道:“不论是周家还是三江商会,在湖广风评都十分不错。周知龄更是有名的大善人。”
“若真是大善人,又怎会在雪灾之时囤积居奇?”殷承玉屈指敲了敲桌案,想着该如何从三江商会入手。
若是三江商会和周家有作奸犯科之举,他大可以问罪后将之查抄了,查抄出来的粮银正好赈灾。
可对方若是装得好,恐怕一时半会难以下手。
正蹙眉思索之时,忽听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声线:“东厂番役擅侦缉之事,再狡诈的狐狸也逃不过东厂耳目。殿下不如将此事交予臣去办。”
殷承玉循声去看,就见薛恕身披风雪,推门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狗勾:千里寻老婆jpg
殷承玉没想到薛恕会来。
他出发之时是正月初六,在路上行了十八日,抵达武昌府之后又马不停蹄四处勘察灾情奔波数日,如今已是二月里。
算算时日,薛恕隻比他晚到了数日,几乎是他前脚离京,他后脚就跟了上来。
但即便如此,两人也分别了将近一月。
目光在空中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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