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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1 / 2)

他想起上一世最后肆虐半个大燕的疙瘩瘟,眼底晦暗一片:“若是能以一省之人换半个大燕,你说孤该何如?”

今日亲眼所见太原府城和王家村的惨烈情形,叫他坚定的决心动摇了。

如此烈性的疫病,当真凭人力能控制住吗?

若是山西疫情当真控制不住,他是眼睁睁看着疙瘩瘟像上一世那般横行半个大燕,还是效仿周为善,在疫病无法控制之时,牺牲山西一省,挽救整个大燕?

殷承玉第一次生出了彷惶之感。

薛恕窥见他眼底的彷惶,良久,才道:“如何选择,只看当时所处立场罢了。殿下是君,自然从大局出发,顾大局便需舍小节。”

“可这对山西百姓太过残酷,他们并不是没有生的机会。”殷承玉近乎自言自语。

他看向薛恕:“若是你身在局中,会如何?”

薛恕再次沉默,许久方才答道:“若站在臣的自己的立场,大约会怨恨吧,没有人会不想活着。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为了旁人牺牲自己的性命。”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目光直直看向殷承玉,又道:“但殿下心怀慈悲,与周为善不同。”

殷承玉苦笑一声:“有何不同?若当真走到那一步,孤效仿周为善之法,在山西百姓眼中,孤也许就是另一个周为善。”

薛恕却是摇头,笃定道:“殿下非视百姓如草芥之人,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放弃山西百姓。若真到了那一步,也只是为了尽力保全更多人罢了,是不得已而为之。”

殷承玉长久凝视着他,良久才展眉笑了声,倾身过去捏住他的下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孤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你倒是敢相信孤?”

他微眯着眼瞧他,目含打量。

薛恕与他对视,目光并未闪避。

他当然相信他,因为他曾亲身经历过。

他非神佛,却曾凭一己之力,救众生出水火。

神佛尚且不慈,又如何能要求他完美无缺?

作者有话要说:

狗勾:殿下就是最dior的!

薛恕的目光太过坦率,漆黑眼底情绪浓烈而直白,叫殷承玉心底微动。

似乎无论前世今生,薛恕对他都有种超乎寻常的信任。

他又想起了上一世刚回朝堂的情形。

当年离开时他一无所有,满身污名。

五年后他重回朝堂,冤屈尚未洗清,为了阻挠隆丰帝复立太子,当年旧事难免又被有心之人拉出来攻讦。

沉寂了五年的旧事再度被翻出来,比五年前更加腐臭难闻。二皇子党、三皇子党更是迫不及待将各种脏水往他身上泼。

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听着也难免扎耳。

但那时他早在五年幽禁里学会了谋而后动,若不能一举洗清冤屈,倒不如按兵不动。

坐不住的人反而是薛恕。

在那些朝臣们再一次将他与容嫔“通奸”的旧事翻出来议论,甚至借此不断将各种脏的臭的往他头上扣时,听政的薛恕走下金鸾台,抽出侍卫的佩刀,当场斩了那个叫嚣得最为厉害的御史。

在一班朝臣惊恐的眼神里,他冷冷将染血长刀扔在地上,眉眼饱含戾气:“人云亦云,连真假都辨不清的蠢货,咱家看着实在是碍眼。”

那时他隻觉得薛恕性情暴戾专製,不容有任何人质疑自己的决定,可如今想来,那时他笃定的语气,与现在一般无二。

可他与薛恕之前并无交集。而五年前他与容嫔“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事却几乎是满朝皆知的秘密,隆丰帝赐死容嫔更是将此事盖棺定论。

薛恕为何不相信满朝文武,反而信他?

他的笃定从何而来?

殷承玉缓缓松开钳住对方的手,身体后撤,仔细审视着薛恕。

他心底翻涌着诸多疑惑,有些事情一旦发现了端倪,便会像滚线团一般,将疑惑越滚越大。

然而到了最后,他也没有将疑惑说出口。

手指慢条斯理抚过衣裳褶皱,殷承玉起身,意味深长地笑了声,却是说起了旁的事;“你派人去大同、宣府等地调兵,守住山西和周边州府的往来要塞,在疫情未被控制前,隻许进不许出。再调四卫营两万兵士驻扎山西边境,一旦山西疫病控制不住……”

说到此处,殷承玉脸色沉了沉,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薛恕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旦山西疫病控制不住,恐怕只能采取下下策。

他垂下眼,沉声应是。

殷承玉又思索一会儿,本还想询问其他安排,忽而注意到外头的天色,想到白日里已经奔波一天,便打住了话题:“其余事情明日再议,孤要就寝了,你先退下吧。”

薛恕依言退了出去,仔细替他关好了房门。

他没有立刻离开,在门前静静站了许久,方才走远几步,召了值守的兵士将殷承玉的吩咐交代下去。

说完后,他又沉吟片刻,补充道:“明日一早让人去城外远离人烟处搭一间屋子,再准备几个铁笼,去乡间寻十隻狗,捉上百余隻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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