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璟听着前头还算平静,在听到隆丰帝要他遣散伶人时,眼底方才起了波澜。
罚俸或者禁足都无足轻重,可那些伶人里,有不少都是他费大力气培养的暗探,不过借着伶人身份遮掩,方便传递消息罢了。若是就此遣散,被迫转入暗中,日后行事难免有不便。
他还欲再说什么,可隆丰帝却不愿再听,摆了摆手,将人打发了出去。
殷承璟咬紧牙关退了出去,只能暂时隐忍。
薛恕余光瞥向他,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
殷承璟退出去后,皇帝又看向薛恕,问起了另一件事:“听说今日太子召你过去了。”
他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但薛恕却并未忽略他眼中的试探。
薛恕也并未否认,躬身回道:“是。太子殿下今日多喝了些酒,大约是又忆起了在天津卫时与臣发生的一些不愉快,便罚臣跪了半个时辰,又赐下一套穿过的衣裳,让臣洗净。”
他垂着头,陈述的语气带着一贯的平淡。
隆丰帝没想到竟会是这么个答案,惊讶一瞬,便笑了起来:“太子性情素来宽和,怎么就单单和你如此不对付?”
“臣的性子素来不太讨喜,太子殿下不喜臣也是情理之中。”薛恕看起来却并未有什么不满:“况且臣既效忠陛下,只要陛下信任臣,便已足够。”
隆丰帝闻言笑容愈盛,眼中已没了试探之意。
他之所以重用薛恕,就是因为他这不讨人喜欢的性子。若是薛恕也如高贤等人一般,长袖善舞左右逢迎,和皇子朝臣走得近,他反而还不放心了。
厌恶弹劾薛恕的人越多,他越放心。
隆丰帝心情大好,嘉奖他一番后,便将人打发了出去。
薛恕自御书房出来时,外头天色已经暗了。
他遥遥看了一眼慈庆宫的方向,知晓今日怕是不少眼睛都盯着太子,自己不便再过去,便径直回了西厂。
虽然如今已是西厂实际上的掌权人,但薛恕仍然住在一开始分配的房间里,他的房间陈设极其简单,除了必要用具之外,再没有多余的物件。
回房之后,薛恕关上了门窗,又点起了灯,才将殷承玉的衣裳拿了出来。
衣裳被装在包裹里,已然有些皱了,薛恕用手指细细抚过,将上面的褶皱轻轻抚平。太子衣袍用料自然是极好的,缎面柔软光滑,指腹划过时,触感如同细腻的肌肤。
薛恕不期然又回忆起了映在屏风上的那道身影。
那屏风实在太薄,屋子也太安静,以至于殷承玉即便刻意放轻了动作、压低了声音,可动静还是尽数落在他眼中、耳中。
薛恕闭上眼,眼前又浮现出殷承玉将换下的衣裳扔给他时的神情。
他丰润的唇微微翘着,居高临下看过来的眼,像挂了饵的钩子,引着他一步步沉溺其中。
明知是陷阱,是不可回头的歧路,他却心甘情愿又满心雀跃地踏入其中。
薛恕捧起雪白的中衣,将脸埋入其中,深吸了一口气。
雪岭梅的香味与石楠花的气味混合一处,那清清冷冷的寒梅香也沾染了欲望气息,叫人想要攀折,渴望占有。
作者有话要说:
狗勾:殿下必定是在勾引我。
殿下:。
——————
薛恕将衣裳洗净后,隔日便送到了慈庆宫去。
殷承玉瞧着迭得整整齐齐的衣裳,眉尖动了动,打趣道:“想不到薛监官浆洗衣裳的本事竟也不错。”
薛恕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揶揄,他抿起唇,并未回应。
“将衣裳收到柜子里去吧。”殷承玉侧脸吩咐了一声,郑多宝便接过衣裳,往里间去了。
见薛恕仍然站着未动,殷承玉又问:“还有事?”
他微侧着身体,手肘撑在引枕上支着额侧,掀起眼皮看来,神色疏懒,隐约透着点不同于旁人的亲近。
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与薛恕相处时,便极少再摆出那副尊贵疏离的姿态。大多时候,他就像踮着足经过你身前的猫儿,偶尔驻足回头看你一眼,毛茸茸的长尾若有似无绕过你的脚踝,半眯起的猫儿眼里,神色永远琢磨不透。
薛恕的心被那尾巴勾得发痒,想一把抓住握在掌中尽情亵玩,却又怕激怒了他,从此再也不与他亲近。
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捻了捻,薛恕按下心中的渴望,压着嗓子道:“昨日陈河已经招供,供词臣已经呈给陛下看过。三皇子被罚了禁足一月,又被勒令遣散府中伶人。听说三皇子回府后,发了好大一场脾气,”
听到这个,殷承玉可就来了兴致。
他的身体坐得端正了些,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遣散伶人,这会儿老三心里恐怕是在滴血吧?”
父皇的三个儿子里,他居长居嫡,早早被立为太子。即便隆丰帝对他多有忌惮不满,但也只能扶持殷承璋与他作对,没有合适的理由,甚至不能废太子。
而殷承璋虽然不占嫡长,但他的生母文贵妃这些年来盛宠不衰。文贵妃虽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出身,但其父官职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