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营轻飘飘地一挡,将赵桓熙的刀荡开,力道之大震得他虎口欲裂。还未回过神来,李营的刀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赵桓熙愣在那儿。
李营冷声道:“就这点能耐?”他抬起一脚就把赵桓熙给踹了出去,收刀回鞘,环视周围因这里的变故而停下来的士兵,道:“跟你们说过多次了,不要把练习仅仅当做是练习,要当做真的在战场上和敌人厮杀。不要怕伤到同袍,你现在伤他,不过是给他添一道疤或者在床上躺几天的事,可是到了战场上,训练出来的面对危险时的本能反应能救他一命!大敌当前,没时间留给你们陪孩子玩儿!都给我振作起来!”
说完他就走了。
曹三刀这才敢过去扶起赵桓熙,关切道:“小赵将军,你没事吧?”
周围士兵也来看他,这几日,他们都混熟了。
赵桓熙忍着腹部疼痛,摇头道:“没事。”
曹三刀把他扶到校场旁坐着休息,他们继续训练。
赵桓熙拄着刀坐在地上,回想着方才李营的话。
“没时间留给你们陪孩子玩儿!”
谁是孩子?他?
赵桓熙咬牙。
他成亲都一年多了,才不是孩子!小瞧谁啊?
次日,李营再经过校场时,就看到赵桓熙和别的士兵一样,叫喊着嘶吼着,在一招一式中拚尽全力,没有半点公府世孙的矜贵模样了。
他心中暗暗点头,这孩子虽是弱,但能知耻而后勇,也算难得。
正如李营所料,还未到十月,广宁就开始下雪了。
地上的雪积起两寸厚的时候,曹三刀和赵桓熙一道出了大营。
营里只有队长及以上官职的人能在非战时出营,具体来说就是官职越高出营的机会越多。如赵桓熙,只要他愿意,向李营申请获得批准就能出营。但如曹三刀这样的小队长,就得数着日子等,虽然家就在广宁城里,但一年到头他也就能回个两三趟家。即便如此,比起很多入伍后动辄几年十几年回不了家的兵,却已是好了太多了。
进了城,赵桓熙发现城里好多乞丐,大冷天个个衣衫褴褛沿街乞讨,其中还有不少孩子。
“这些都是难民吗?从上阳和曲式那边逃过来的?”赵桓熙问曹三刀。
曹三刀叹气:“大部分是,还有一些,是大半年前因为地动塌了房子无力重建的,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赵桓熙看到路边有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男孩稍微大些,十岁出头的模样,女孩看上去只有五六岁。两人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光着脚踩在雪地上,皮肤冻得乌青。
他实在不忍,伸手要去荷包里掏银子,曹三刀拦住他道:“别给钱,这些孩子留不住,会被抢的。”
赵桓熙看看前后那些行乞的大人,明白过来,见前面有个包子铺,就过去将铺子里所有蒸好的包子都买了下来,分发给附近的乞丐,留了四个给那两个孩子。
“你们的父母家人呢?”在孩子狼吞虎咽吃包子的时候,赵桓熙蹲在两人面前,温声问道。
男孩用力地将嘴里的包子咽下去,声音沙哑表情麻木道:“都死了,只剩下我和妹妹了。”
赵桓熙看着他们透过衣裳上的破洞露出来的瘦骨嶙峋的躯体,心里明白,若是无人援手,这两个孩子绝对熬不过这个冬天。因为他们没有父母,即便能讨到好心人给的食物和冬衣,他们也保不住。
而这样的孩子,放眼望去,单就这条街上,就不止这一两个。
曹三刀看得出赵桓熙的心情开始变得沉重,带着他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道:“边城就是这样,一旦爆发战争,那就是难民满城,饿殍遍野。而广宁的守备光是保证大军的粮草补给便已竭尽全力,实在是无力顾及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能放他们进城,已是最大的仁慈了。”
赵桓熙点点头。
他没有想要责怪任何人的想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他觉得很容易的事情,比如说,吃一餐饱饭,穿一件暖衣,对于那对兄妹而言,便已是难如登天。所以,永远都不能用自己的标准来要求他人。
如果想要现状有所改变,那你就得自己先付出行动。这是冬姐姐教给他的,他一直记着。
七拐八绕地来到曹三刀家,这是条很狭窄的巷子,院子巴掌大,一进门,家里的一切便都一目了然了。
院子右侧小小的灶间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烟囱里正在冒烟。
堂屋里,两个五六岁的女孩子正围在桌边写写画画,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转头往院中一看,愣了一愣,就大喊着“爹”朝曹三刀跑来。
曹三刀丢下手里拎着的东西,一手一个将女儿抱起来,咧着大嘴眼角笑出了一堆皱纹。
一个穿藏蓝底碎花袄的圆脸妇人提着铜杓出现在灶间门口,见到曹三刀,大声吆喝:“贼汉子,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家里都没买菜。”
曹三刀大声回道:“我怎跟你说?没见带着鸡和鱼回来了吗?赶紧拿进去收拾了做起来。糟老娘们儿,尽话多!”
赵桓熙在一旁看着,既觉好笑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