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哥哥”也好,认错也行,或者戚拙蕴训他都可以,总得有人开个头吧?
沈禾正要说话,他被抱着,侧转了过来。
先前是被戚拙蕴从背后提着腰上马车的,而后也维持着背靠戚拙蕴的姿势,坐在他怀里。
现在被青年两隻手握着腰,侧转过来,沈禾才终于再次看清戚拙蕴的脸。
他小心翼翼的往上瞄着,马车里的烛火晃动,让青年轮廓鲜明立体的面容上,落下深刻的阴影,神情难明。
眼底似乎浮着血丝,不知道又是多久没睡了。
沈禾看清戚拙蕴的样子后,心虚的愈加离开,收回视线,抿着嘴,失去开口的勇气。
戚拙蕴抱着他侧过来后,仍旧未说话,而是垂着眼眸,开始用帕子,一点点擦掉沈禾面上抹着的灰痕。
他擦的细致,力道甚至算得上温柔,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个人眼下正在发火的边缘。
沈禾控制不住自己,眼睫颤动。
戚拙蕴擦掉了沈禾面上大部分的灰黑,只有些许痕迹还沾着,需要水才能洗干净。
不过少年已经恢復了白净的面容,颤动的眼睫来回的扫着,像是在扫戚拙蕴的心弦。
戚拙蕴双手环着怀里险些溜走的少年,垂眸,慢慢的,仔细的将脏污的帕子折起来,迭成一小块。
在这样的动作中,他像是收拢了自己的情绪,又像是拨开了什么一直挡在他眼前的东西,让他能够明晰的,冷静的看清一条展开在他跟前的路。
他渴求的路。
戚拙蕴将帕子放回去。
马车随之停下。
所有的动静消失,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了,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沈禾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
他穿着仆从的衣裳,袖子短了些,连个能将手缩进去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僵着抠自己膝头的布料。
这些动作全部落入戚拙蕴的眼中。
戚拙蕴垂着眸子,看少年紧张的模样。
大约是怕他发火,也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心虚。
戚拙蕴想,看,这样乖的孩子,连做一件称不上是坏事的事,都会因为旁人的愤怒感到心虚。
他怎么可能发火。
也不会发火。
戚拙蕴捏着少年的下颌,让他朝着自己,微微抬起来,直视他的双眸。
少年的眼睫立刻颤动的更厉害了,但是他顺从戚拙蕴的意思,乖乖抬起眸子,与戚拙蕴对视。
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哪怕背对着烛光,依旧是明亮的,明亮到让戚拙蕴想要在此刻,低下头去亲吻。
也是这样透亮的眼眸,悄悄的,藏着那样大的秘密,叫他心底交织如麻。
戚拙蕴盯着这双眸子,想起戚厌病说的话。
想去江南,置宅安家,还想另外找个人为妻。
找另一个人为妻?
然后,用这样的眼眸,去看另一个陌生的男人吗?
戚拙蕴心口缩紧,被丝线束缚住,难以在自己的想象中喘息。
这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亲眼看着,一日日长大的少年。
他们之间才该有着世上最为亲密,最不可分离的关系。
既然如此,旁人可以,他有什么不行?
戚拙蕴摩挲指腹温热的皮肤,嗓音沙哑的问:“禾禾,听说,你想去江南置宅安家,还想娶个俊俏公子为妻?”
沈禾颤巍巍的:“不、不可以找男人吗?”
戚拙蕴笑:“可以。”
“找哥哥。太子哥哥让你当皇后。”
小老虎
沈禾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天而降砸了下。
他整个人都显得茫然迟钝, 呆呆问:“什么?”
原本因为心虚,不住颤动的眼睫,现在凝固住了。
就那么直愣愣的抬着眼睛, 看着戚拙蕴。
戚拙蕴重复他方才的话,他轻声说:“禾禾不是喜欢男子么?既然如此,做哥哥的皇后罢。”
沈禾一下子没有办法分辨, 戚拙蕴这到底是不是被气晕了头, 在对他开什么恶劣的直男玩笑。
但戚拙蕴搂着他, 一隻手抬着他的下巴, 垂头凑近, 两人呼吸缠着呼吸。
在暑夏夜里,燥热侵入肺腑心脾。
他们的距离变得暧昧, 暧昧到绝不是玩笑能够托辞的程度。
沈禾几乎觉得下一刻,自己就会被亲吻。
然后, 他的感觉变成了真实。
他的初恋,他以为不得不放下,不该有绮念的男人, 亲吻了他唇瓣。
很轻的一下, 蜻蜓点水。
但这样的蜻蜓点水, 足够让沈禾宕机的脑子重启了。
他盯着戚拙蕴,被亲吻了第一时间竟然没有觉得害羞,而是问戚拙蕴:“我是男人啊, 我怎么做皇后。”
沈禾此刻觉得自己就是个被馅饼砸中的幸运儿。
他饿的要死,而馅饼已经砸进了他怀里, 那他就顾不上再去考虑什么馅饼是否好吃, 里面是不是藏着毒等等。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