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刚问完,包间的门忽地被打开。
沈小公子那张总是笑眯眯, 看起来脾气极好的脸上,堆迭着一层他从未见过的强烈怒气,越过他飞快的往楼下衝。
包厢内另外几位也紧跟其后, 匆匆下楼, 神色瞧着都极不好。
小二心中咯噔, 心想这般神情, 也不知道是出了何事。
他瞧着空荡荡的包间, 扭身便同样噔噔噔下楼去。
沈禾出云间楼,翻身便上马, 忠言与护卫追上来:“小公子,怎么了?您眼下要去何处?”脸色还难看成这样?
少年眸子里亮着簇火:“去官府!”
这破气他再多受一天, 他就对不起自己。
沈禾甚至懒得带人去拦人,而是驾马抄了小道,径直去府衙, 他在那等着他们将人押过去!
什么怕戚拙蕴发现, 什么不想暴露, 被他一股脑抛在脑后!
充满头脑与胸腔的怒火,让沈禾现在将那些乱七八糟的顾虑全部踩在脚底。
他们一路衝到了府衙,隔着一段距离的时候, 竟然瞧见了一驾马车在衙门口缓缓停下,里面踩着矮凳, 跳下来个人。
那人瞧起来人模狗样的, 站在门口掸了掸衣摆,被衙役与身后的小厮恭恭敬敬送了进去。
跟在沈禾背后的戚厌病见他拽着缰绳慢下来, 瞧了一眼便说:“那便是陈越江。去岁我同他兄长见过一面,那时他便在他大哥身边站着。”
沈禾实实在在给气笑了:“他竟然敢来?”
柳峥还在为沈禾忧心:“小禾,你大可不必出面,让戚厌病或是郑学则去便是。”至于他,他与沈禾关系更近,且柳家实在不像是能开这些铺子的世家,若是他出面,十之八九也要牵扯出沈禾。
戚厌病与郑学则便好说许多,戚厌病本就没个定性,做出什么都不奇怪。郑学则跟不必多提,他家世摆在那,铺子是他的,任何人都会觉得理所应当。
柳峥晓得沈禾不太想让太子殿下知晓此事。
沈禾却说:“要么咱们一个都不出面,忍了这气,否则太子哥哥稍稍查一查,立马能够查到我头上。之所以这样久不知道,不过是因为没有起疑心,特意来查咱们罢了。”
沈禾抱着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早晚都是要被查出来的,还不如先出了这气!”
话虽如此,沈禾却慢慢冷静下来,没有急着立刻进去,而是与三人在外候着,另外让人去请了京兆尹。
府衙内。
陈越江志得意满,等着将那唐鑫坊的掌柜送入牢狱,若是他身后的人识趣,他原本也不想做这样绝。
偏偏昨夜里那人上赶着惹怒他!
陈越江若是不让此人晓得厉害,日后他还如何在京城立足?
陈越江身边的小厮为他搬来一把椅子,请他坐下等掌柜一行人被押回来。
堂上县官瞧着隻觉得头痛不已,不敢多说什么。
这样的公子哥,有什么事为何不去寻京兆尹,让他这个小官在下头为难!
陈越江哪里是不想请?
是不敢请,也请不到。
若是他大哥在这,尚且能够请京兆尹卖个面子,他却远远不够格。
陈家非是什么根深叶茂的世家大族,在京城中本就根基不稳,他大哥都要收敛锋芒,他自然也隻敢暗地里来。
这次也是逮住了对方的身份拿捏,若对方是个身份高的,哪里会容许满京城从他手中分羹,更不可能昨夜里隻忍气吞声的叫人砸了他的铺子。
正是因此,陈越江才愈发笃定,唐鑫坊后头的主子,家世一般,不敢与他硬碰硬。
寻个县官将这事了结便罢,若是找了京兆尹来,岂不是自寻麻烦?
他端着架子,坐在堂内县官下手处,那副睥睨的模样,像是这府衙乃是他说话做主的地方。
尤其是衙役们押着掌柜一行人进大门。
陈越江愈发装腔作势,冷冷瞧他们一眼,端起手边的茶杯喝口茶。
余光瞥着他们慌张腿软的模样,心中更加满意。
看来主子真是个不能撑事的,否则他们这些下头做事的人,怎会慌张至此?
他们被押着跪下行礼,陈越江的小厮笑嘻嘻的跟着跪下,对着县令磕头:“大人,便是这唐鑫坊的掌柜伙同其他人,昨夜里打砸了我家的铺子,还在街上散布谣言,污我家公子名声!我家公子何等身份,能瞧得上他们那些小玩物?还要做出让人偷盗他们货物之举?倒是这群刁民不知好歹,偷学我家铺子技艺,抢我家生意便罢,还敢倒打一耙!如此胆大包天,还请大人明察秋毫,治他们的罪,还我家公子一个公道!”
说罢,旁的人便开始走流程,摆出一应证物,来印证他们的话。
那证物敷衍得很,看得县令眼皮直跳。
他掌心里渗汗,若是顺着这位陈二公子的意思,便是要将这行人压下牢狱。
可京城遍地的贵人,有多少是他开罪得起的?
陈二公子惹了事,还有陈大人为他兜底,自己一个小小县官,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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