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公自从上次沈从允来国公府一趟后,被气得旧病复发后,便断断续续一直在生病。
今日沈禾来,未进屋内就听见老国公咳嗽的动静。
老夫人为他顺气。
听闻沈禾来,老国公捂着嘴,边笑边咳:“哟,今日咳咳咳!今日咱们小禾又来了?这段日子怎地来的这样勤?打什么小算盘呢,咳咳咳说来祖父听听,没准还能给你帮帮忙……”
沈禾着急端水让他喝:“祖父您别说话了,喝点水。我就是画点东西,在宫内不大方便。”
老国公笑着应声:“好。哎哟,没什么大事,就是如今入冬,天气寒凉,容易咳嗽罢了,怎么摆着这小脸,笑一笑!”
他捏捏沈禾腮帮子那点软肉,沈禾配合扬起笑脸。
他陪了好一会儿老国公与老夫人。
这才去自己的院子。
屋内有花架,是他找木匠打的。
现今上面还挂着一张纸,纸上的画用水粉上色,是一个青年的模样。
眉骨高,长眉漆黑,眼窝深邃,这本是有些许凉薄不好靠近的长相,可青年的有一双盛满温柔笑意的眼睛。
这双眼睛让他面上每一寸锋利冷硬的线条,都变得柔和无比,像是蒙上了一层热气水雾。
沈禾盯着这张画看了好一会儿,默默移开视线,尴尬搔搔下巴软肉。
沈砚送的水粉还有剩。
他盯着剩下的颜料看了会后,将画架上的画小心取下来,放在书案上盖住,重新卡了张纸上去,用颜料去勾几个小人。
这次画的是卡通二次元形象,还是q版。
沈禾很快画完,颜料果然用的差不多。
他心想,还是得记住,下次找个机会问问,能不能去见见这个弄出水粉的人,看人家愿不愿意将剩下的几个色製作方法卖给他。
实在不行,买他的成品也可以。
不过沈砚这段时间都没人影,军营里很忙?
等年关的时候再问好了。
沈禾小心合上盖子,趴回桌案,去画他真正,用心想了好久准备的一份礼物。
隻给戚拙蕴一个人的,不给其他人端水,不让其他人分羹的独一份礼物。
他埋着头,磨尖的细细碳条在纸张上涂抹,发出沙沙声响。
一个简约线条的铅笔人在纸张上出现。
那是个七八岁的小少年,穿着一身漆黑的衣裳,外裳上绣着金线鹤纹。
少年下巴圆润,睁着一双眼睛,年纪小,眼神看起来却很冷静,小嘴紧紧抿着。
那是戚拙蕴,还是孩童的戚拙蕴。
想到了自己刚来这个世界,见到的下巴圆润,脸颊稚嫩的戚拙蕴,沈禾抿着嘴角,忍不住笑起来,手中画画的动作更加流畅利落。
神情是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动作,会穿什么样的衣服,不用特意去想,脑海中全部浮现。
少年身边有个穿着华丽宫装的女人,牵着他,眉目与少年有些相似,脸上带着温柔笑意。
沈禾没有见过先皇后,他唯一知道的,只有戚拙蕴的长相。
他知道戚拙蕴笑起来温柔的样子是什么模样,他的母亲如果笑起来,应当也是这种温柔样子。
他画的全神贯注。手里的纸张已经被裁定好,装成了本巴掌大的小册子。
还做了封皮,封皮上没有落字。
册子的前半本,在翻动的时候,隐约露出一些被画好的内容。
标题
年关, 宫中大宴。
凡是三品以上的官员,皆可携带重要家眷入宫赴宴。
沈禾历年对这样的场合都很是麻爪。
一大堆他不认识的人,还要守规矩。
每每有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跟戚拙蕴岔开, 就有人上前套近乎。
沈禾哪里不知道他们跟自己套近乎是想做什么?
但他又不能掉头走人,只能干笑装傻。
来了这么几次后,沈禾决定还是紧紧跟在戚拙蕴背后, 做他的挂件跟屁虫为好。
一群人觥筹交错, 沈禾拘谨的坐在位置上, 摸着两个橘子在手里, 剥开皮丢一瓣进嘴中。
果粒里的汁水炸开, 当场酸得沈禾一个痛苦面具!
他囫囵咽下去,低着头去看自己桌案上的杯子, 忠言忙给他倒了杯茶,让他喝下, 沈禾这才长长松口气,撇嘴不高兴的将手里的酸橘子扔桌面。
扭过头去,才发现方才还站在身后, 与人说话的戚拙蕴, 不知道去哪儿了。
沈禾抬眼, 悄悄瞥了四周,拎着自己的披风蹑手蹑脚起身出去。
忠言跟着,往他手里塞汤婆子:“小公子, 外头刮冷风呢,您出来干什么?”
沈禾说:“太子哥哥去哪儿了?我出来找找。”
忠言真是哭笑不得:“太子殿下当是议事, 片刻后便会回到席上, 您跑出来一趟不一定能撞见殿下呢。”
沈禾无所谓,他说:“我就逛逛。”
撞不到就撞不到吧, 反正他主要是避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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