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予举手挡在眼睛上方,睫毛上全是水,眨了几次眼睛,才勉强能完全睁开眼。
司南就蹲在她身侧,没打伞,全身湿淋淋的,一身白色衣服完全被糟蹋了个彻底,整个人瞧着,丝毫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管予一手撑地慢慢支起身,手上都是泥巴,往身上蹭了两把,瞧手心还算干净,管予朝司南伸出手。
“可以扶我回去吗?我脚拐了。”
司南盯着管予伸出的那只手,手心朝上,手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了,雨点还不断落在掌心,袒、露在眼下的五根手指被雨水泡得发白起皱。
司南突然一巴掌扇了过去。
他完全没有手下留情。
他用力到了扇完之后觉得自己的手竟像是要废了一样,手掌疼得不行。
但,果然不出所料,面前承受了他这一巴掌的女人,依然还是呈给他这么一副不痛不痒的面貌!
怎么会这么可恨呢?
雨水顺着贴附在额头上的黑发流淌过整张脸,镜片上也都是水,水汽氤氲了镜片后的眼睛,但那被水深切润泽过的唇,却弯出了美好的一条弧线,司南伸手轻柔地抚摸在那惨白脸上特别显眼的鲜红指印:“我啊,就是太心软了!”
大雨倾盆,山路泥泞湿滑,而且天色已晚,视眼所及昏暗迷蒙,司南抱着管予,走得很慢。
怀里的女人很安静,环抱在他腰上的双臂,第一次主动搂得那么紧。
紧贴在一起的身体,司南可以清晰感受到女人遏制不住的冷颤。
早就注意到管予不安分的小动作。
有时撞到管予凝视那条小道的神情,司南都要努力遏制住想上前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的冲动。
让她恸哭求饶,让她匍匐在地虔诚地舔他的脚趾头,让她唯他是从……在脑子里不断翻腾着的残酷的绝对能让这个女人生死不能的手段,但终究,他只温温笑着全当蒙在鼓里表现得蠢蛋一样,让这女人以为有可趁之机地偷偷溜走。
围着浴巾站在二楼窗前,注视着管予头也不回地钻进繁茂林木间,当时,那种心情,司南一点也不愿去回顾。
穿戴好,他坐上窗台,摊开书,依然是那本《等待戈多》,从第一页开始翻起。
手机响起时,他的视线仍旧停留在第一页第一行。
那边说,人已经走到半山腰了。
司南合起书,从窗台上下来,看着窗外一瞬间暗沉了下来的天幕,他托了托眼镜。
连老天都不帮你呀管予!
冷眼旁观管予在雨中艰难而缓慢地前行,那女人一直小心护着她的肚子。
司南垂眸,轻笑。
司南便等着,等着天黑,等管予踏入陷阱,等管予遍体鳞伤,然后,那野种再也保不住……
可是,那女人,却半途折返了回去。
为得什么?
司南再掩不住阴暗的眼睛死死地盯住管予的肚子。
等管予真如他所愿摔落下来。
司南冲了过去。
明明就是个好机会,他即使厌弃纯当个旁观者,那也至少做点什么来推波助澜,可是他却一把推开身侧打伞的刘石,猛地冲过去,他是要冲过去干什么啊?
司南没机会想,也不想去想!
目睹管予只顾护着肚子全然不要命的做法,司南他只有一肚子火一脑门子火。
仰躺在地任雨摧打,一身狼狈不堪那女人还能笑得那么满足!
火大,火大得不行!
夜色降临,密林中黑得深沉,眼睛已是毫无用处。
司南抱着管予,盲人一般,摸摸索索着走了一步,又一步。
如果,他现在佯装滑倒把人摔地上的话……
司南望着什么都看不清的前方。
即使那野种出什么问题,管予又能怪他什么?
这么黑的天,这么大的雨,这样崎岖的山道,踏空一步踩滑一脚是多么正常的事?
搂抱住管予的双臂悄然松懈。
一直很安静的管予突然动了动,却是更紧地搂住司南的腰,脑袋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司南,冷,好冷……”
很低、很可怜的声音。
司南在黑暗中顿了顿。
没人知道,在这黑天瞎地淋漓的雨水里,司南那片刻中想了些什么?
“刘石。”司南低喊了声,话音未落,一束光线乍然亮起。
司南没有看怀里的管予,调整了下姿势,司南加快了脚步。
管予半夜发起高烧。
司南拧干毛巾,重新置放在管予额头上。
窗外依然雨声喧哗,司南靠坐在床沿,面无表情地盯着睡得并不安稳的管予。
不漂亮,也不聪明,也没什么其他可惹人注目的优点。
在班里,小透明一样的存在。
真正知道管予这么个人的那天,也是个让他倍感耻辱的日子。
怎么会犯那么低级的失误?
一个稍显高大的女孩羞答答地凑过来,跟他说,他拉链没拉。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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