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新茶进茶盏,推到她面前,“不来是怕看到蕴藉?”
“还是音景?”
他一开口便道破她心中所想,路曼无奈笑了下,“都有吧!”
“有事求我?”他对着黄灿灿的茶水轻抿,又抬手让她品尝,“今年新茶,尝尝。”
路曼跟着喝了两口,她不是很懂茶,平日也对这些没有细致研究过,尝不出所以然来,“确有事想麻烦您。”
“说吧。”齐北性子不愿藏着掖着,也不习惯和她拐弯抹角,但到底上了年纪,总爱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
“我救了一对双胞胎,想让他们去军校走一圈。”
她话音刚落,齐北想也没想开口便是拒绝,“不可能,我们齐家从不走后门,就连蕴藉的位置,都是靠他自己一步步走上去的。”
路曼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我知道您刚正不阿,他们不需要参军,做个旁读生便行,主要是去磨磨性子,几个月就成。”
齐北思考了会儿,突然看向她,“你这么多年没求过我们齐家,现在就为了两个不相关的人来讨要人情吗?”
她笑得淡薄,“是我欠齐家人情才对,八岁那年,若非蕴藉哥哥的父亲,我也无法从她们手上顺利逃脱。”
齐北并不赞同她的话,“我儿和十一名缉毒英雄战死,虽不能表彰,但在我们家人眼里,他们本就是英雄。至于你说的为你而死,是你想太多了,他们救得不止你,还有其他深陷苦难的百姓。”
“何况若非你当时身体状况直线下降,他们也不会任凭你离开,现在不也在榨干你最后的利用价值吗?”
路曼没有接茬,他继续说道:“当初若不是蕴藉将你放回原地,你的命运不该如此。”
她又笑,她从不信命,“和他无关。”
她不怪谁,谁也没有天生就要担负的责任,她也一样,成也好,败也罢,她都认。
琉璃般的眸子掩在缭绕的熏香白雾下,点燃的香早已燃至根部,她幽幽开口,“我救的也是百姓,他们的路不该被他人谱写。”
“你确定这是他们想要的?”齐北反问她,但语气里已经有了几分松动。
“我不确定。”她答得很快,像早已想好了答案,“我只是给他们选择的机会。”
她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的茶,有点苦,带着点涩,一点也不甜。”
齐北看着她转身,即将踏出门槛那刻,他还是没忍住喊住了她,“下月初,为期叁个月。”
“好。”路曼提起唇,再次朝内鞠躬,又朝牌位方向弯腰,随后走得飞快,生怕他反悔一般。
“路曼!”
已经走到外院的路曼被生生截停,跑得气喘吁吁的齐蕴藉将衬衫领口接连解开几个纽扣。
这凤姨,果然打小报告了。
他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老宅是老城区,四合院外围巷口窄小,车子没法开进来,他生怕和她错过,硬是跑了一千多米,连口气都不带换的。
“你不是还没下班?”她特地逮的五点前来拜访,之所以走这么快,也是为了躲他。
他的眼睛亮亮的,深邃的眼眶有些湿,已经快要下山的落日红的似血,印的二人脸颊皆是红彤彤的。
“我请了半小时假,你回老宅怎么不和我说一声?见过爷爷了吗?你现在是要回去?”
一连叁问,她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只是避嫌之意明显,绕过他往院外走着,“回去了,你也去看看你爷爷吧!”
“路曼!”他追上来,还未继续说话,一声惊喜的喊叫打断二人,“哥!”
路曼回头,就看到屋内欢跳着跑出来的齐音景,她长得真的很像路志远,眉眼英挺,有股古代女将军的英姿飒爽。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可太想你了,爷爷老说你忙,我想去看你都不给,你可算想起我们了!”她自说自话半天,挽着他的胳膊亲昵的紧,好半晌才看到站在一旁的路曼。
“路曼姐!”她一脸惊讶,“你怎么来了,这是要走?我去了好几次路叔叔家,他说你开了家公司,忙得脚不沾地。”
“唉!”齐音景松开齐蕴藉的胳膊,“你俩都忙,就我一个毕了业无所事事。”
“那蕴藉哥,你留下陪音景妹妹吧,我就先回去了。”路曼扭头就走,被齐蕴藉一把拽住,“我送你。”
“哥你这就要走了吗?”齐音景两眼一弯,眼尾顿时红了。
齐蕴藉略微点头,紧跟上路曼的步伐,声音大得盖住了他凌乱的步伐,“我单位还有事,需要回去处理,下次再来看你和爷爷。”
齐音景一人站在原地良久。
夜幕降临,月影垂挂,树颤却无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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