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闻言脸色聚变,恍若有巨石沉入那冰湖一般的眼底。
“怎么可能?”
王书淮轻而易举入宫,只有一种可能,身边有内应。
猛地一道点石火光闪现,信王目光还未朝那人移去,只见一道极快的银芒如吐舌的灵蛇瞬间窜到他眼前。
林希玥已经够快了,快到一眨眼功夫剑尖便伸至信王喉下,然而信王更快,多年戎马生涯,养成了他极高的警觉性,他飞快用掌心抵出林希玥的剑尖,硬生生握住他剑尖,与此同时蓄起内力往后一震,再双腿如旋风般朝林希玥踢去,正中林希玥的肺腑。
林希玥被信王快狠准的一招,给击得身子疾步往后退,最后撞在身后的柱子。
瞬间信王身侧的护卫蜂拥而来,林希玥顾不上喘气,身子往后一闪,飞快往台樨下逃去,可惜侍卫没有给他机会,很快将他围住,双方缠斗在一处。
信王顾不上林希玥,抬目往午门方向望去,苍茫的天地间被一群火把映照得明亮,黑云一般的铁甲侍卫步履铿锵朝奉天殿碾压过来,而当中有一道身影格外瞩目,信王看到王书淮,咬出一抹血色来。
他派去三波高手行刺王书淮,竟功亏一篑。
银甲不知何时被脱去,二品绯袍亦是不在,王书淮一身素衣如雪,左手托着一物,右手手腕用白绫绑着一柄长剑在地上拖行,剑尖点地,发出一阵阵争鸣之声。
从午门下的石阶往上,共有一百八十台阶延伸至奉天殿脚下。
王书淮望着远处巍峨的奉天殿,俊眸缓缓眯了眯,脚下每迈过一层台阶,白靴底便沾上一层血腥,他步子迈得格外坚定。
自西楚平定,暗探发现信王有调兵迹象,王书淮深知时不我待,在最后一次攻坚战役上,借敌军之手杀了左都督临武老将军,牢牢控制住征西大军,又用晋宁遗诏招揽右都督曹洪祥至麾下,将战事首尾交给曹洪祥,自己连夜带着五千精锐奔袭回京。
长途跋涉战士疲惫,必然不能克敌,怎么办?王书淮又拿着晋宁帝血诏,及谢云初给他送来的传国玉玺,说服沿途卫所随他入京勤王。
信王的边军奔袭至京城本就十分疲惫,又经历一场战事,已到了承受极限,王书淮先是兵不血刃便控制住京城各要害,再轻而易举攻入皇城。
在他左右,精神抖擞的卫所将士如潮水往前方涌去。
在他身后,王国公王赫与董文玉领衔无数朝臣,跟在晋宁帝之孙,昭德郡王身后缓缓前行。
有未死透的将士,突然挥起长矛朝王书淮刺来。
王书淮勠力抬袖,被绑在手腕上的长剑刀锋一闪,直斩对方喉舌,带着浩荡兵气洗礼着整个旧王朝。
丑时了,苍穹似乎到了最黑暗的时刻,长风拂来,剑拔弩张的奉天殿前方,忽然寂静了那么一瞬。
隔着火光,隔着浑身血污的战士,以及无数尸身,信王与王书淮遥遥对视了一眼。
王书淮脸色泰然,他已将奉天殿围得水泄不通,信王是插翅难飞。
信王清晰地看到负责驻守东华门的镇国公,站在了王国公王赫身侧,气得长啸一声,“好计谋啊,王书淮,王国公,你们是从何时布的这个局?十年,还是十五年,甚至更早?”
若非有镇国公这个强援,他也没把握能攻入皇城,所以林希玥从始至终,只是镇国公等人放出的一个诱饵。
他堂堂信王朱昀,竟也不过是人家手中一颗棋子。
信王自胸口震出一丝冷笑,从侍卫手中接过被缚住的林希玥,将他喉咙掐着往前一送,
“镇国公,你真的能眼睁睁看着你这个养子丧生我手?”
镇国公蓦地往前一步,来到三军阵前,隔着明洌的火光往林希玥望了一眼,只见林希玥面带血污,一隻胳膊已被扭曲得不成样子,脸上再无往日半分风采,顿时心痛如绞,
“玥儿!”
身后的昭德郡王,亦信步往前,站在王书淮身侧,怔怔望着面无血色的林希玥,眼眶隐隐翻腾着泪光,
“书淮,他就是我大伯的遗腹子,当年被掳去蒙兀的女卫所生?”
王书淮看了远处林希玥一眼,语气喟然,“是”
昭德郡王猛吸了一口气,哽咽问道,“能救他吗?”
王书淮目色深深没有说话。
没有不流血的政变。
自林希玥潜伏在信王身边,从未想过活着留下来。
上方的林希玥虽深陷敌营,面色没有半分惧怕,反而露出几分狰狞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张望广袤的宫殿,台樨,无处林立的甲士,甚至透过烟火瞧见远处的浩瀚江山,眼底那抹阴鸷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熠熠的亮光,
“只要我晋宁后人能重塑这片江山,我林希玥死而无憾!”
他话音一落,忽的咬住舌头,只见大口大口的血从唇齿间涌出,不消片刻,他头颅垂了下去,身子软塌塌的,跟一块破布似的被信王拧在手中。
镇国公见状嚎啕一声,跺脚大恸,
“玥儿!”
镇国公是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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