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余下的人杀回燕雀湖,想法子将女眷送去山上的香山寺,据守待援!”
“明白!”
铁门一锁,罗林亲自背着长公主,飞快朝北面皇城方向奔去。
而此时的燕雀湖处,那尾随长公主的五百将士又折了回来,
“老大,长公主跟凭空消失了似的,咱们跑遍南城墙附近都没瞧见人影。”
首领脸色阴沉,扶着腰间的刀往黑云压城的京城方向望了一眼,
“罢了,不管,余下的事交给殿下,咱们隻负责拿下这些女眷!”
话落,他扭身,往面前巍峨浑阔的葫芦山望去,缓缓抬起手,
“所有人分三路攻上葫芦山。”
“记住了,信王殿下有令,不得伤害官眷,尤其不能动王家二少奶奶一根汗毛,谁伤了她,回头领死,明白了吗?”
“诺!”
随着他长臂挥下,流民循着夜色,如潮水沿着山坡往葫芦口攻去。
火光四起,震天的杀声恍若一张巨大的网,裹挟绵密的风声从树缝里侵袭而来,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女眷们个个惶恐不安,哭声动天,眼看葫芦口快守不住了,燕雀湖的管事亲自提着一盏风灯在前方引路,女眷们成群结队由各家婆子家丁护着前往山上的香山寺据守待援。
谢云初的书院里,有四五位姑娘是寻常门第,今日家里人进不来这燕雀园,便都跟在她身后,一行人簇拥着上山。
前面四太太最是怒火难消,骂骂咧咧,
“你说我凑什么热闹,好端端的在府里待着不好,非要出城放风,这下好了,回不去了…”说着哽咽声起。
羊肠山路陡峭崎岖,夜色深沉,四太太养尊处优何时吃过这等苦,幸在身边儿子王书业搀着她,她倒也不费多少力气,王书业理亏,今日若非为了他相看,母亲着实不会出城,自是任由母亲埋怨没有顶嘴。
比起四太太,最叫苦不迭的是大太太,若非四太太非要拉着她,她今日何必淌着这趟浑水,只是大太太性子温吞懦弱,忍着埋怨半字不言。
一路摩肩接踵,项背相望。
等到所有女眷转移至香山寺大雄宝殿坐着,已是夜里亥时初刻。
到了此地,浮动的人心稍稍安定一些。
兵马司与长公主留下的兵力慢慢收缩防线,拱卫在香山寺山门左右,在他们身后,还有一群武僧铸成第二道防线,除此之外,各家的护卫家丁蹲守在大雄宝殿前随时准备增援。
正殿高阔,可容纳不少人,一些未曾及时离去的香客与寻常官眷围坐在佛像左右,朝中重臣女眷则避去里面的偏殿。
夫人们由管事的领着有序落座,一抬眼,个个都是熟悉的面孔,人人形容狼狈,疲惫不堪,相视一眼均苦笑不已。
郑阁老家的太太挨着四太太和明夫人坐在一处,谢云初则与书院里几位手帕交挨在一起。殿内交头接耳大多在议论今日的变故。
四太太唠了一会儿磕,环视一周不见儿子,登时语气发紧,
“业儿呢。”
这时守在门口的婆子探头进来回道,“六爷打听消息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不一会,王书业从殿外折了进来,大家纷纷望着他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王书业脸色沉重,“信王从前线悄悄杀回京城,意图谋反。”
官眷们顿时哗然。
“怎么可能?京城的禁卫军呢?”
“信王能顺利进城,自然是有内应。”
“内应是谁?”
王书业摇摇头。
众人脸上露出惶恐。
“那他抓我们作甚?抓了我们这些妇孺,便能赢了吗?”
这时谢云初苦笑道,“只要控制住咱们官眷,便可给朝臣形成威慑,逼迫咱们家里那些官老爷们俯首。”
“原来如此。”
“这么说,信王应当不会杀咱们?”只要能保住性命,心里的惶恐便能淡去一些。
若信王赢了,自然会欢欢喜喜将女眷送回府,并予以宽慰,若是输了,就不好说。
谢云初对信王的印象是,坚强刚硬,颇有城府,少时有一乞丐见她貌美欲调戏,被信王折断了一隻手,想来他心狠手辣,万一事败,拿女眷泄愤也不是不可能,为了安抚大家,谢云初还是道,“应当不会杀人。”
大家果然松了一口气。
有人携儿带女,有些孤零零一人,免不了牵肠挂肚。
江梵最先红了眼,“我家里那两个小的怎么办?也不知道他们如何了?”
谢云初自然也挂念孩子,却庆幸没有带他们出门,家里守卫森严,还有国公爷与三太太坐镇,当无大碍。
王怡宁来之前将两个孩子送去王府,对着孩子倒是放心,“信王若真想登基,必定秋毫无犯,府邸反而比咱们这儿安全,看得出来今日这赏花宴也是一场预谋。”
回想姚家刚出事那会儿,信王尚在寺院宽慰她,如今时局一变,竟也刀戈相向,王怡宁心里唏嘘不已,“也不知道母亲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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