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连忙丢下手中活计,立即吩咐几个稳妥婆子将人抬回院子,又赶忙去请太医,到了下午申时羊水破了,许时薇有早产的迹象。
阖府太太奶奶们均侯在许时薇所住的秋霜堂,气氛紧张。
夜里寒意沁骨,秋霜堂内灯火通明,熙熙攘攘。
二太太姜氏嘴里喋喋不休,埋怨许时薇过于不小心,害孩子跟着她受罪,她这个人行事有些不着调,三太太不放心,便陪着坐在秋霜堂,堂屋里烧了地龙,婆子们担心太太奶奶们冷,又在各人脚跟前搁了一个炭火盆。
大太太身子不舒服遣苗氏过来探望,三个年轻媳妇坐在一块。
妯娌早产,母子皆有风险,大家脸上都挂着担忧。
谢云初也替许时薇悬了一把心,前世这个时候国公府正在守丧,许时薇哪里会出门,规规矩矩待在秋霜堂,后来平安诞下了玥哥儿,今生出了这个岔子,谢云初也无法预知吉凶。
四爷王书同是个老实人,话又不多,来回在堂屋前打转,听着媳妇在里屋哭喊,急成热锅蚂蚁。
姜氏看儿子这模样,叹气道,“你别在这杵着了,实在不放心,便进去瞅一瞅。”
姜氏虽然爱给媳妇立规矩,其实骨子里并不把规矩当回事,她生过四个孩子,回回皆让二老爷陪在身边,用她的话说得叫丈夫懂得些女人的苦,她嘴里埋怨儿媳妇不够稳重,心里却明白头胎很艰难,怕万一出事,回头儿子后悔。
王书同红着眼眶问姜氏与三太太周氏,
“我真的能进去?”
常言道产房污秽,寻常人家是不许男人进产房的。
长公主不喜这些陈规陋俗,是以王家也不讲究这些。
三太太朝他颔首,“进去瞅瞅也无妨。”
王书同二话不说衝了进去,很快里面传来小夫妻说话声,那许时薇见着丈夫哭得越发委屈,可心里的惶恐却淡去几分,许时薇害怕孩子保不准,害怕自己出事。
她在里头哭得撕心裂肺。
三太太听到了,进了产房隔着屏风朝里面斥道,
“胡思乱想些什么,孩子有八月大了,天底下八月生得多得去了,你这跟足月生的没甚区别,好好留些力气,等会宫口开了好用力。”
许时薇忙止住了哭声,“我知道了,婶母…”
谢云初等人陪坐了一个时辰,孩子还没有动静,也不可能一屋子人全部在这里耗着,三太太念着各家均有孩子,吩咐谢云初三人回去。
“待有消息便来传话。”
谢云初三人出了门,上了游廊,身后哭声渐远,窦可灵便道,“也不知四弟妹会生个女儿还是儿子?”
她私心希望许时薇生个女儿,如此一来,她便是二房三个媳妇中唯一一个生儿子的,届时婆母也会高看她一眼。
谢云初装作没听到的,苗氏却是回了一句,“母子平安便好,无论男女,咱们国公府还能看轻了不是?你看咱们这一辈,就三个姑娘,多金贵呢,前头南府那边开宴,我去看了,一溜的姑娘,个个水灵灵的瞧着便喜欢。”
王家枝繁叶茂,除了国公府这一嫡枝,还有几支偏房住在街南,称南府,南府没有北府显贵,平日也是依附这边过活。
窦可灵听了这话,自然是说平安为大。
“对了,若是明日生了,咱们送什么贺礼?”同是妯娌,送礼还是相互商量着好,省得有轻有重,面子上难堪。
大嫂苗氏一向跟谢云初亲厚,窦可灵担心自己被撇下。
苗氏看着谢云初问,“要不,还是长命锁吧。”
先前珂姐儿出生,大家都给了一个赤金的长命锁。
谢云初点头,窦可灵自无异议。
次日凌晨卯时三刻,许时薇诞下了一位小哥儿,母子平安,阖府大喜,只是孩子早产,生得十分瘦弱,叫太医在悉心照料着。
国公府许久未曾添丁,国公爷闻讯欢欢喜喜从皇宫赶了回来,老人家来到二房的厅堂坐着,喜色溢于言表,
各家均送上贺礼,不是长命锁,便是赤金项圈一类,也有送玉坠子的,长公主也从宫里送了赏赐,礼盒堆了整整两条长案。
屋子里热热闹闹的,孩子瘦弱,天寒地冻,国公爷就没让抱出来瞧。
二老爷笑眯眯问国公爷,“父亲,您瞧着孩子取个什么名好?”
谢云初在这时猛地抬起了头。
她竟是忘了,前世她的孩子先出生,国公爷依照辈分取了王珝为名,今生许时薇抢了先,万一把珝哥儿的名字给了旁人呢。
不可以。
眼见国公爷正在寻思,谢云初急出了一身冷汗,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祖父,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大家吃惊地看着她,谢云初面色白得近乎透明,不复往日那般镇定,大家很是奇怪,甚至窦可灵还以为谢云初是因为许时薇生个儿子,心中嫉妒如此。
国公爷问,“什么梦?”
谢云初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含笑道,“我昨夜梦到四弟妹的孩儿衔神珠而生…”
“神珠”可称之为“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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