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蜷缩着一名白袍的孩子。她像日被吵醒似地揉揉眼睛,便弯起膝盖跪坐,背后洁白灿亮的翅膀轻轻拍动,把后发扇开了。她抬头与徐语辰对望,那是张带点婴儿肥、稚气而可爱的脸,湛蓝如海的眼睛带着睡意,水光在其中闪转了一圈。
跟记忆中那个美得无法描绘的印象完全不同。
但是,这无疑是──
「……天使?」
久违的天使,送予懵懂少年银色手环的白袍天使,最初的天使。
天使将双手叠在大腿上,粉唇向外提起,露出甜蜜的笑容:「辰,好久不见。」
辰?天使是这样唤他的吗?徐语辰尝试回忆过去跟天使的相处,意外地发现他从未跟天使交谈过。
只知道她曾经送给他天使之环,要他好好保管。
「……嗯,好久不见。」
乾哑的嗓音从喉咙发出。眼前明明是他最爱的天使,为什么没有半点兴奋,反而觉得陌生?
他甩甩头,试着抓住天使在他心中的印象:不似水,而是似雾,竟连一点也捉不住。
天使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笑吟吟说:「你终于来到天空了,觉得这里怎样?」
「很棒。」
溢出嘴唇的两隻字显得太冷淡。徐语辰暗自揣思,这是因为心头太多疑问,所以精神依然绷紧着吗?
以紫色羽毛建构成的天之梯,没有紫羽天使的天空,以及突然出现的白袍天使……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没有实感。
甚至,让他慌张不已。
「以后在这里生活吧。」天使友好地拍拍旁边的云团,表示欢迎,「在这里,你不用受罪,也不用担心别人,把自己做好就足够了。」
「做好自己……」
「嗯!你是个怎样的人,就做怎样的人,不需要顾虑别的。」
徐语辰听罢,显得颇为迷惘:「即使我是罪人?把……把亲父母杀了的我、人格差劲到透的我……也没关係?」
天使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竟抱着肚哈哈大笑:「地面的那一套在天空不适用呢。来到天空的大家,都是为了寻求俗世的解脱,怎么可能还有罪、还有枷锁?」
「咦?」
「辰,你有什么问题吗?」
奇怪。依照天使的说法,彷彿这片无忧恬静的天空,不是人们所梦寐以求的乐园,而是逃避地面束缚的避难所?他辛辛苦苦爬上天梯,来到天空,终究是在逃避?
这种想法未免太失礼了──无论是对天使,还是对自己。
徐语辰不知所措地搔搔脸颊,似乎对天空、对地面多了一层理解,但也衍生出更多疑问。
「天空……天空到底是什么地方?」
天使欢乐地咧开笑顏,话正要出口,却又硬生生地吞回去。她的表情渐渐凝缩,目不转睛地则着对面的少年,并未作声,似乎是在思考最适合的答案。
这不是可以立即回答的问题吗?徐语辰皱眉推敲,并没有急着追问。
良久,直至晨光流转到天使的金发上,她才平淡地回答:「天空是避难所,也是你最好的归宿地。」
两个难以关联的名词在徐语辰脑中互相衝击,却没有火花迸现。
「为什么是避难所?归宿地?」
天使悠扬地换了坐姿,抱着膝盖说:「天空对每个人的意义都不相同。辰,如果你珍惜地面箱庭,你所看见的会是另一个世界,所以不会急切地想上来天空。换言之,天空是你的避难所。」
……是这样吗?
如果地面不是荒地,而是飘摇在浩翰大海中心的绿庭,四处开满了花。用木头打造的栏子里,勤奋的人们努力自己的工作,共同创建最美的家园……想到这里,徐语辰的嘴角忍不住上牵。
妄想也该有个限度。
或许天使说得正确,如果他懂得珍惜,地面会露出与现在不同的新面貌,变成值得他眷恋的世界;可是绝对不会像妄想中那么富足安乐。
否则,大小姐、侍女和灰鸟的悲剧便无法解释了。
只不过……珍惜,吗?
徐语辰通过云朵间的隙缝俯视大地,这片他生存了十七年,泥灰色的地方,原来他没有半分留恋。
所以,他才会这么决断地离开。
「我明了。因为我不懂得珍惜地面,所以那儿不是我的归宿地吧?」
「活了十七年,对那儿的人与事只有厌恶,你还要留在那边吗?你留在天空的话,就不会再有烦恼。」
徐语辰瞇起眼,调皮地嘿嘿低笑:「不,对不起,现在我还是有点烦恼呢。」
「嗯哼?」
「我哥在哪?」
金发的天使听后没什么反应,双手托着粉嫩的脸颊,海蓝色的眼睛依然是圆溜溜地看着对方,没有笑,没有皱眉,仅是很平静地答:「不知道。」
徐语辰一愕:「不知道?」
「我不喜欢你哥。他此刻不在天空,不过在哪儿,我不知道。」天使说着,脸上始终没有流露任何「不喜欢」或「讨厌」的色彩,「我跟他是完全不同的。你哥徐斐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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