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和老爷相处一定更融洽。”
季淑然沉默。
的确如此,姜梨没有回到燕京城之前,姜幼瑶是姜元柏的掌上明珠。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没碰过什么钉子。姜梨回来后,姜元柏总是有意无意的流露出对姜梨的愧疚,连她看着都觉得刺眼,更勿用提姜幼瑶。而姜幼瑶自小被宠的任性,姜元柏有所偏颇,心中不悦就全表现在脸上,也不乐意主动亲近姜元柏,父女俩的关係日渐梳淡。
譬如若是从前,要是出了周彦邦这事,姜元柏绝不会如此轻易善了,至少对姜玉娥和周彦邦二人绝不会放过。
姜梨离开燕京回襄阳,想来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确实是个好机会,没有姜梨,姜幼瑶心中不会有隔阂,姜元柏也能将全部宠爱尽数分给姜幼瑶。
“况且,”寻春又是一笑,“首辅府出去的容易,进来却不简单。当初二小姐出姜府大门,八年才能回来。这位置尚且还没坐稳,就迫不及待的回襄阳,这不是自个儿犯蠢是什么。这一出去,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或者……”声音倏而压低,“或者回不来呢?”
“你是说……”季淑然一怔。
另一头的夏菡也走上前,道:“上次议郎夫人也对您说过,燕京城许多双眼睛盯着,天子脚下不好动手。可倘若二小姐去了桐乡,山高水长……发生个意外也是很自然的事。介时真要出了事,也是叶家倒霉,叶家拿不出个说法,咱们府上和叶家这回就算是真的割裂关係,端午好转的可能了。”
季淑然道:“你说的,我不是没有想过。”
“我小心翼翼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名声,到头来被她毁于一旦。因着前些日子的事,我总想着小心行事,不想却让这小贱人寻了先机。”季淑然深深吸了口气,“你们说的不错,在燕京城,我尚且还有几分顾忌,毕竟首辅家的千金小姐,一旦出事,各路人马都会出面追查。可要在桐乡,或者去桐乡的路上……”季淑然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毒,“谁也查不到,便是查到了,痕迹也早就被清理干净。叶家是有银子,可因为银子引来贼人,也是屡见不鲜。”
夏菡和寻春一块儿点头。
季淑然伸手拂上桌上的琼莹花叶子,叶子顺滑翠绿。
一直以来,在姜家,在燕京城,要维持一个慈母的名声,且因为姜梨的归来和行事都太高调,她一直无法下手。这么被动的情况下,反倒让姜梨节节胜利。
眼下姜梨忽然提出要回襄阳,大概是想要和叶家重修旧好,为自己找个靠山,却不知这么一去,无异于在战场上打仗的将军,丢掉了自己胜利的城池,转而去向一座偏远的高地发起进攻。丢了西瓜捡了芝麻,说的不外如是。
既然姜梨不想呆在首辅府,这也是一个机会,彻底将她驱逐出去,姜府里再也不会有姜梨的位置。
季淑然的手掐到琼英花叶片的经络之上,忽然伸手一抓,叶子被她揉的稀碎,根茎拦腰折断,碎成几片破絮,七零八落的落在地上。
她兀的站起身,道:“寻纸笔来,我要给爹写信。”
一个人难以办到这些事,要想在桐乡神不知鬼不觉的动手,还得依仗季家。
……
季淑然在这头商量姜梨离京的事时,芳菲苑里,桐儿和白雪也在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
“这个要拿……这个也要拿……这件衣裳是前些日子才新做的,必须拿走,还有这双鞋……”
姜梨哭笑不得的对桐儿道:“我不过是回襄阳,至多两三个月而已,你拿这么多东西,好似我就留在襄阳似的。”
桐儿洩气:“谁知道襄阳哪里会不会缺什么。燕京城什么都不缺,可襄阳不一定。姑娘若是没有带够东西,那里又没有,怎么能行?”又忧心忡忡的转头道:“也不知道叶家的人如何,对姑娘好不好,这么多年没见了,会不会待姑娘亲热……”
姜梨都不忍心告诉桐儿,不说亲热,叶家人怕是看到她的第一面,定然是横眉冷对的。如她这般不吃羞耻的贴上去,姜梨自己想起来也觉得有些赧然。
“姑娘没有什么特意要带的么?”白雪认真的问,“或是要做的事。这一离开燕京,再回来也有些日子。想吃什么糕点,奴婢等会子就去买,襄阳未必就有这些。”
他们把襄阳看的跟什么穷乡僻壤一般,姜梨心中失笑,桐乡是很清贫,可襄阳却一点儿也不差。襄阳多富商,光从这一点就晓得,是什么都不缺的。
不过白雪的话却是提醒了她一件事。
她笑道:“说的也是,这样吧,明日我们出门逛逛,吃点好的,也玩痛快些,毕竟在襄阳也要待很久。”
“真的?”桐儿一听,方才的担忧一扫而光,顿时欢呼起来。
白雪也很高兴。
二人都没有看到姜梨转过身,微微敛眸,神情一片陈肃。
在回故乡之前,她得去看一眼薛昭。虽然现在还不能将薛昭的尸骨带回,不能让他也回到家乡。但姜梨要去看一看他。
带着薛昭的血仇和性命,回到襄阳,不管如何,她都要去看一眼。
那是她死去的弟弟,薛昭。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