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人死便该入土。
还好,他总算是听了。
……
云野的尸体火化后,骨灰受其生前所托,撒入大海。
这件事是谢嘉耀告诉的秦冽。
他说云野想做一个自由的人,死后也不愿长眠于地下。
秦冽拄着拐杖,独自来到海边。
是他亲手将云野的骨灰撒入海洋。
回家后,他取出在冰箱里放了三天的生日蛋糕,机械性地往嘴里塞。往日最难忍受奶油的甜腻,如今却像味蕾失灵了般。
原本该两人分享的蛋糕,只剩下他一个人吃。
奶油哽在喉咙里,秦冽的心中悔意十足。
云野活着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对他再好一些?
……
亲近的人去世,最悲痛的瞬间不是在得知死亡的那一刻,而是打开衣柜,看到衣架上挂着他的衬衫,是翻开他习惯放在阳台小桌子的那本书,无意间听到两人一起听过的歌,看到好友列表里他的头像……
这辈子再也不能平稳过下去,总会在某个瞬间,某件事上,勾起回忆。
那股后劲猛烈到令人窒息。
当意识到这辈子再也无法见到他,秦冽隻想了此残生。
后来,终于鼓起勇气去整理云野的遗物。秦冽在他藏在书柜顶层的书中看到一张卡片,刹那间他哭红了双眼。
——秦冽,我喜欢你。
那日,无人知晓的爱意坦诚而明朗地曝光在阳光下。
落地窗外为云野栽种的向日葵热烈盛开着,而他再也看不见了。
平淡无趣的人生里照进的那束光,最终竟成了大梦一场。
-
前世的画面如幻灯片在云野脑海中掠过,在犹如溺水般的濒死感中抽身,他猛然睁开眼,看见白茫茫的天花板。
被风吹得掀起的白色纱帘,窗台旁桌上的动漫手办模型,床头柜上被撕到最后一页的高考倒计时………
房间熟悉的布景在无声发出提醒——他重生了!
云野摸索起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十五年前的6月25日。彼时,他十八岁,人生正面临该报哪所大学的抉择。
依照云野本人的意愿,他想去尚城大学的天文系,云家却认为学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切实际,逼迫云野留在本地的温大学习金融。最终,他也没坚持自己所想。
今天是填报志愿的首日,庆幸他还有机会逆转。
习惯拖着那副久病的残躯,完好无损的身体反倒令云野不适应了,下床时脚步虚浮,十指下意识紧握床沿,连穿拖鞋都唯恐一头栽倒。
他走向洗手间洗漱。
台面上摆放的全是楚思玲指派佣人购买的用品。
她的控制欲极强,不论是他的生活用品还是他穿什么衣服,包括日常行程,都要听从她的安排,征询她的同意。
前世许多被忽略的点都串了起来。
原来楚思玲就是从一处处细枝末节中去操控他的思想的,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脑海中仍有许多关于前世的记忆纷涌而至。
云野刷着牙,镜中的他,神色冷而淡漠,眸底蕴藏着锋利的寒意。
在他死后,只有秦冽会为他哭,为他的死亡感到绝望和崩溃,也只有秦冽,在出殡那日声嘶力竭。而他的养父母和弟弟,人前惺惺作态的演戏,背地里,脸上不曾浮现出半分难过。
尤其是养母这位刽子手,她心里应当是清楚她的那通电话是害死他的直接原因,可她非但没有忏悔之心,反而一心谋划着该怎么最大程度的索要遗产。
前世的种种与现实产生了割裂。
云野刷到牙龈出了血,他吐出一口漱口水,眸色清明。
过往仇恨,当然要算。
但不是现在。
他分得清当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属于十八岁云野的生活才刚刚到来,以后的日子还长,边走边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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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云野填报志愿的日子,楚思玲却没空关心,一门心思全扑在晚上秦越集团五十周年的庆典上。
云野懂事听话,既然答应她会报温大,楚思玲便一点儿都不怀疑他会突然改变主意。
云野下楼时,她在帮云敬整理衬衫的衣领,手上忙活着还不忘交代,“这种场合千载难逢,去了那儿可别就知道吃东西,多去认识几个朋友。特别是秦家的那位三少爷,听说他最得秦老欢心,若哪天秦老驾鹤西去,继承人说不定就是他,你去给人家敬杯酒,让他记住你,往后遇上难处也好开口。”
楚思玲苦口婆心,这样的“谆谆教导”才称得上是一位母亲对儿子的期盼。
云野那会儿也看出来楚思玲对他们俩区别对待,她面对云敬时刚柔并济,不像对他,就只有严厉。不过他隻当自己性格木讷寡言,不像云敬那样会撒娇,才不讨母亲喜爱。如今回想来,隻觉可笑。
云敬还不屑一顾,“妈,你说的不就是秦冽吗?他从出生就被丢到国外了,显然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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