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后方一支队伍驰出,漫坡往下,如一股黑色湍流泄洪,席捲而去。
罗小义也想策马而去,被伏廷按住:「别急。」
他们还需等待。
罗小义道:「三哥何必拦我,我是瞧见那条蛇了。」
下方阵中,厮杀之时,对方队伍后方坐在马上的主帅暴露在旗下。
那是个利眼白麵的男人,身服突厥褐甲,盔帽下压着辫发,一双眼阴沉沉地往上,盯着伏廷。
伏廷也看到了他,远离百丈远,那人被左右包围保护的水泄不通。
「阿史那坚那条蛇。」罗小义不屑道。
伏廷抽出了刀,忽然说:「你要记着他这张脸。」
罗小义一楞,一张蛇脸,记他作甚?
阿史那坚是突厥王族,伏廷以往幷没将之放在眼里,直到数年前那一战,才将这个突厥右将军放入眼里。更何况发现此后所有探子与进犯的事,都与此人脱不了关係。
或许从头到尾与北地主战的,都是此人。
然而只是遥遥一眼,阿史那坚便立即往后退去,突厥骑兵立即包涌过来,拼死抵抗,护卫着他退离。
因为又从侧方杀入了一支兵马。
这是伏廷叫罗小义安排的人马之一,只待见到阿史那的旗帜便动手。
小股作战,很快就见分晓,他的兵马增多,占据多数,又以逸待劳,突厥骑兵已然受挫。
他算得很准,唯一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也会有陌刀,那是严禁外流的兵器,何况还是流去了突厥。
「把他们的刀都留下。」
斥候领令,策马挥旗,军中战鼓擂响,所有人马下了死手。
阿史那坚往边境的退路被围死了,无法原路退回,最后换了方向,拖着尘烟往另一头离去。
「就是此时。」伏廷立即振马而出。
剩余人马尽数跟上。
罗小义紧跟而上,终于明白了,他三哥是想生擒了那条蛇。
……
既然在此处偷袭失利,阿史那坚必然会去与另一头与各都督交战的己方大军会合。
然而若沿着边境綫走,那里皆是北地驻守的兵马,只有人多人少的分别,但绝对都有人在。
于是这支剩了千余人的突厥兵马及时调转了方向,改为绕过整个榆溪州,再往东北向而去,刚好可以从后方夹击几州边境都督的兵马。
罗小义一边快马跟着伏廷,一边喘着气说了以上想法:「三哥,我觉着,那阿史那蛇一定是这么打的主意。」
果然,阿史那坚与他所想一致。
他在后方紧跟着的时候,亲眼看见前方人马急而有序地奔驰进榆溪州外的荒野,远处甚至已能看见榆溪州被烧坏的城楼一角,风里还有残余的烟熏气味。
「你瞧是不是,蛇都是游着走的。」
伏廷顾不上他瞎叫,眼牢牢盯着前方人影:「专心追,他或许会绕更大的圈子。」
看得出来此人领兵有一手,剩有千人,便立刻判断出形势,及早抽身,而即使在逃,也临危不乱。
为了进入北地,怕是也下了不少功夫。
罗小义本还没明白他的话,在远远大半圈的绕过榆溪州后,出乎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阿史那坚的兵马没有往另一头的战场而去,而是接着绕行,继续往榆溪州的侧后方走,那可不是回突厥的路,还真是绕了个更大的圈子。
罗小义先是惊讶,接着就想起他三哥叫他在排布兵马的事,那两支人马中的另一支,就排布在了这榆溪州的侧后方。
随即又想起那几个纵火自尽的胡人也是自后方而来,这其中莫非有什么关联?
阿史那坚的帮手来自后方自己人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无人荒原,却幷不平坦,沟壑丛生,且被荒草掩盖,马行速度自然而然的变慢。
伏廷的人马已然赶上,杀入其中。
阿史那坚的队尾被切断,但他仍被剩余的人护拥在最前端。
离了很长的距离,他忽而回头,隔着厮杀的人群看向伏廷,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罗小义说得没错,这人的确像是条阴冷的蛇。
伏廷看见他嘴唇翕张了几下,比出了句话。
如果没看错,那是汉话,说的是:瀚海府,今非昔比。
比起当初,不知多了多少兵力来抵挡突厥,甚至都可以兵分几路了,的确今非昔比。
但紧接着,他便又动了动嘴,比出了另一句:迟早灭之。
他伸出隻手,先按下拇指,再是无名指与小指。
突厥人把拇指代指父母,最边两根代表妻儿。
皆灭之。
就连罗小义都看到了,如此嚣张的挑衅,气得他想駡,一扭头看见伏廷,已是冷脸肃杀,浑身杀气。
伏廷一刀解决了一个靠近的突厥兵,偏头朝他低语一句,手腕一转,刀柄紧握,策马衝杀入阵,直取中枢。
突厥骑兵猛然抵挡,却仍被他生生杀出了条道来。
距离缩短,抵抗越强,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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