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一下:「你看,我有这么大的家业,还有没完成的事要做,现在又多了个儿子,我不想死,也不能死。」
她伸手抓住那柄刀,拖了一下,白着脸说:「倘若他们杀来,我一定会拼力一搏,但我没有你的武力,最终可能也只是陪你一起死。」
曹玉林讷讷无言,手伸出去,又捂住胸口。
那晚她问伏廷把栖迟当什么,伏廷说你我皆是军人,我把她当什么,你应该懂。
军人铮铮铁血,唯有这一条命可以许诺。
伏廷是把她当命。
「不,嫂嫂不能死……」曹玉林撑着地喘息:「嫂嫂是三哥的命,我欠三哥一条命,就要还他一条命。」
栖迟震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她的话,也许是因为她的模样。
「那你还能握刀么?」她问。
曹玉林看着她的脸,没有回答。
她那张脸苍白得过分,眉头却扬着,神情看起来分外坚毅。
「阿婵,」栖迟将刀拖着,送到她手边:「还能不能握刀?」
不想逼曹玉林,但她不甘心。
她凡事都不认命,不到最后一刻一定要争上一争。不甘心死在这里,也不甘心让突厥再在曹玉林身上得逞一次,甚至让她成为第一百八十七条命。
若伤在身上,花再多钱都可以给她治好,但这样的伤,无人可以帮她,只有靠她自己。
「阿婵,你还能不能握刀?」
曹玉林狠狠按住胸口,手伸出去,「能。」她用力去抓刀柄,额上冷汗涔涔而下:「能,我还能握刀,我是个军人。」
刀拎起来,又脱落,又努力抓起。
她还能握刀,必须要握刀。
※
天亮了。
军营中最先赶来援军,已经将榆溪州各处堵住。
城中街道巷口如同沟渠,大军犹如潮水,汹涌灌入。
很快又有兵马顺着突厥人出城的方向一路追踪而去。
城门附近,罗小义一刀砍倒一个突厥兵,领着人往前继续肃清。
忽而几个士兵提刀往前一路跑去。
那里是片废墟,坍塌着烧毁后的残砖断瓦,下面一根横木隔挡,垒在墻角成了个漏棚一般,边上散落着几名近卫的尸体。
士兵将近卫尸体拖开,伏廷策马而至。
他冷眼扫过,手腕一转,豁然挥刀,劈开废墟上的一角,立即逼出里面的人。
那人衝出来抵挡,他手臂抬起,又猛的收住。
那是李砚。
他握着匕首,大口地喘着气,眼神前所未有的凌厉,直到看清眼前情形才缓过来:「姑父……」
伏廷看到他胳膊上被割开了道口子,还在流血,刀一收,立即下马,扯了束袖的带子就要给他包扎。
「你姑姑呢?」
「等等。」李砚顾不上回答,拦一下,转头钻回去,又出来,收着手臂拢在怀间,小心翼翼送到他眼前来:「姑父,这是弟弟。」
伏廷眼神一凝。
一旁的罗小义先是一惊,继而大喜:「三哥!」
伏廷迎风立着,盯着那一处,五指一鬆,刀落了地,伸出手将他抱了过来。
他想了无数种可能,隻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见到自己的孩子。
罗小义凑过来看,忽然觉得不对:「三哥,孩子怎么没声啊?」
伏廷拨开披风,看着孩子的小脸,他的嘴上甚至还沾上了血迹,闭着眼,一动不动。
「是了,听说刚出生的小崽子要打下屁股就哭了。」罗小义换隻手拿刀,一下就照着孩子屁股拍了上去。
幷没有动静。
伏廷脸色一点点沉下,单手抱着孩子,又拍了一下。
还是一动不动。
罗小义脸色僵住了。
李砚陡然跪了下来,眼泪瞬间就出来了:「姑父,一定是我没照顾好弟弟,是我对不起姑姑和姑父……」
他明明很小心的,刚才还好好的。
偶尔也会哭两声,只要他递了手指便稳住了,莫非是哪一次捂着弟弟了,或是饿着弟弟了,还是受冻了,一定是他的错。
罗小义看他一眼,又看他三哥:「都怪那群突厥狗……」说话间已哽住。
「闭嘴。」伏廷死死抿着唇,下颚收紧,抱着孩子又重重地拍一下。
刚刚肃清的街道,战火摧毁的残垣断壁,血腥味和烟火味混在一起。
所有人收了刀剑,默默看着这一幕。
伏廷一身玄甲未卸,抱着刚出生的儿子,一动不动。
蓦地,怀里的孩子一动,似是呛了一下,随即脸一皱,嘴一张,哇的就哭了出来。
李砚一下站了起来,罗小义也抬了头。
这道哭声嘹亮,几乎响彻长街。
顿时阴霾尽扫,三军振奋,下意识地就高呼:「威武!」
伏廷紧咬的牙关鬆开,看着怀里的孩子,手臂一收,嘴角扯开:「好小子。」
始终铁骨铮铮地站着,无人注意到他眼眶微红。
他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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