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忍着痛,凝起精神,想了一番这城中自己的地盘,便想起了临街看到过自己的地方,那间悬着鱼形商号的医舍。
李砚长长地鬆了口气:「去医舍好。」
曹玉林点头,朝外吩咐去医舍。
……
医舍因在街角,逃过一难,此时倒是好好的。
马车一到,近卫将前后左右都团团围住,里面的大夫都被惊动,慌忙地领路,请众人进入。
原先医治过瘟疫病患的几间房都封住了,要待时日够久了才能再开,最里面的一间却是未曾用过的。
新露当先跑进去,整理了一下床榻。
曹玉林随后就将栖迟背了进来。
栖迟刚躺下,李砚已将稳婆推了过来:「快!」
稳婆见在医舍,心安了不少,这里有药有大夫,真有什么也不必担心,凑近看了看栖迟的情形道:「夫人这是提前了,一定是遇到走水受了惊才……」
李砚打断他:「何必废话,好好接生,若出事为你是问!」
在场的人都有些吃惊,从未想过他这样一个乖巧的少年也会有急到发怒的时候。曹玉林抹了把额上的汗,甚至打量了他一番。
稳婆战战兢兢地回:「是是!」一面忙招呼新露去烧热水。
只有栖迟忍着痛,衝他摇了一下头:「莫慌,你先出去。」
李砚抓了她的手,看了看,才终于出去了。
新露快步出去烧水时,在门口看到他,停下宽抚了一句:「世子放心,我知道你是担心家主。」
李砚点头,垂着头一言不发。
光王妃便是因生他难产而亡,他虽未到年纪,对于女子生育却早就知道了最坏的一面。
何况现在的情形又如此糟糕,怎能不心急如焚。
新露去烧水了,他在外面紧紧握着手指,来回地踱步,听着里面姑姑的动静。
※
数百里外,前綫大军阵前。
黑夜里凉风如镰,营地里篝火熊熊,军士巡营而过,齐整无声。
纵使深夜,也依旧是兵戈整肃。
一行数人快马驰回营地,踏出一阵飞扬的尘土。
为首的马一勒停,其余纷纷停下。
伏廷坐在马上,一隻手里还提着刀,随手一掷,插在地上,下了马。
后面跟着罗小义和六位都督。
「突厥狗这次是安分了?竟然一战之后就缩回去了。」罗小义边走边道。
幽陵都督接话道:「也许是觉得讨不得好了,听说此番领军的又是那个右将军阿史那坚,以前就没占过便宜,这回还不该学乖了。」
「阿史那坚?」罗小义呸了一声,心想什么烂名字,交手数次,从没将此人大名当回事。
说到此处,忽见前方伏廷扫了他们一眼,罗小义闭了嘴。
幽陵都督接到这一眼,顿时也不多说了,方才所言无疑已是犯了轻敌的忌讳。
忽的,一匹快马飞驰而至,马上的斥候急切喊道:「大都护,榆溪州遇袭!」
一瞬间,众人脚步停顿。
伏廷立在火堆前,冷眼扫去,锐利如刃:「怎么回事?」
罗小义和几位都督也都聚集过来。
榆溪州是行军后方,粮草辎重和家眷都在那里,岂能不着急。
斥候报:「有突厥人潜入城中纵火,多处官署被烧,尤其是都督府!」
「什么?」贺兰都督怒喝,那是他的管辖地,是担着职责的。
罗小义低駡了一句:「娘的,缩回去不动原来是在这里等着的!都督府……」他一楞,看向他三哥。
伏廷霍然抽了地上的刀。
众人一惊,齐齐看向他,他脸上沉冷,不见表情。
「调拨回援。」
罗小义有数,马上道:「我即刻去拨人。」
「两千人足够。」伏廷说,扫一眼在场的几位都督:「大部留在这里,我回来前挡不住突厥军,提头来见!」
诸位都督闻言无不骇胆称是。
谁都看得出来突厥去榆溪州里纵火是想调虎离山,因此大都护才只要带两千人手去回援。
此地自然还需着重防守。
罗小义领命去办。
……
瀚海府里带来的精锐集结迅速,两千兵马出营上道。
伏廷握着繮绳坐到马上,无声挥手。
夜色里,只有马蹄声响,队伍迅疾如箭,赶往榆溪州。
一路上,伏廷都驰马极快,甚至要甩下后方队伍一大截。
罗小义要数次追赶才跟上他。
「三哥放心,最迟半夜,必然能赶到。」他喘着气道。
伏廷紧紧握着繮绳,不知为何,这一次的消息比任何一次都让他焦急。
夜风凛凛,在马上疾奔感受更加明显,连气候似也在向榆溪州发难。
※
医舍里点满了灯火,处在僻静处,外面纷乱之声似乎也听不见了。
栖迟出乎意料地能忍,这一路下来都只是轻哼,但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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