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看着深秋之后便要入冬,这可是各州要论收成的时候了,突厥有那么好心,真能乖乖地退兵?」
「能退兵自然是最好的了,一想到要打仗我就心里突突的,想想当年那场战多惨。」
「你这是担心自家都督吧?」
「谁不担心,难道你不担心呀?」
「哪次作战不是大都护身先士卒,要担心也是大都护夫人担心,夫人那般娇滴滴的一个美人儿,都还没你这么胆小呢。」
顿时一阵轰然笑声。
栖迟默默听着,心里却有数,这次突厥掐准了来的,也不知伏廷用了什么法子威慑住了他们,竟拖了这么久,已是很不易了,但真要不战而退兵,恐怕很难,毕竟他们那么费心地挑起了事端。
新露先轻咳了一声,侧身在门边请她进去,笑声顿停,厅中几人纷纷起身,面朝门口见礼。
「夫人见谅,我等閒话罢了,还望夫人莫怪。」说话的是贺兰都督的夫人,虽也是胡姬,却生得个头娇小。
栖迟柔柔笑着说:「岂会,我还等着诸位去瀚海府里呢。」
贺兰都督夫人笑着回:「夫人放心,必然会的。」
幽陵都督夫人接着便道:「眼看着夫人好日子临近,我们特地为夫人送了稳婆来。」
说话间朝门外招了两下手,很快有几个中年仆妇自门外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向栖迟见礼,大约是特地拣选过的,都是汉人,且本分知礼。
栖迟原本自己是早有准备的,过来时要轻装简从便没带上,好在她们心细,不等她开口就安排好了。
说话间,又听见外面传出了鼓声。
她转头望出去。
这一次倒不是先前那鼓点,却也不急切,她在瀚海府听过,是闭城门的鼓声。
一刹那,在场的几位都督夫人顷刻都动了脚步。
幽陵都督夫人抢先道:「看样子是军中有动静了。」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朝向门口,却又对着栖迟停了下来。
「夫人,可容我们在闭城前去送行一番?」贺兰都督夫人小声问。
栖迟身为大都护夫人,她们自然是万事以她马首是瞻。
眼见六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栖迟又想起罗小义那声急切的呼唤,还有伏廷快步离去的身影,多少也猜到了些,朝新露看一眼:「备车,我与几位夫人同去看看。」
几位夫人一叠声道谢。
外面很快备好了马车,近卫调了一批守卫都督府的人马随行护车。
栖迟特地交代了新露不要惊动李砚,免得他又担心,隻吩咐告诉一声曹玉林,这才出了都督府门。
天气已转凉,新露扶着她登车时,先往她身上披上了件月白缎子的披风。
曹玉林很快就来了,照旧一声黑衣。
栖迟朝她招下手,她跟上车来说:「嫂嫂这是要去送三哥一程了。」
毕竟是军人,鼓声代表什么意思她很清楚。
栖迟点点头,指一下外面的几位夫人:「也免得她们挂念。」
几位都督夫人倒是着急,跨马来的,出门也直接跨了马。
只有贺兰都督的夫人作为陪同,跟在曹玉林后面,一幷登上了栖迟的车。
若非身子实在重了,栖迟也宁愿骑马,倒还方便些,大约也是被几人的急切给感染了,怕要赶不及似的。
马车在城中驶出时,贺兰都督夫人顺便与她详说了一番榆溪州中的情形。
榆溪州聚居着铁勒诸部之一的契苾部,多为牧民,逐水草而居,因而城镇也就只有贺兰都督府所在的这一处罢了。
州中大多是牧场,也是边境各州中最为薄弱的一处,开阔难守,历来是突厥最易进犯的地方,因而诸位都督才会跟随大都护在此处着重防守。
栖迟听她说着时,顺带揭帘朝外看了一眼,恰好看见一间街角的瓦舍,临街方方正正的小窗被木板条撑开,隐约可见里面高大的药柜一闪而过,窗前悬着鱼形商号的木牌,她看了一眼便放下了帘子。
是她应对瘟疫开的医舍。
街道空荡,百姓都已被清走了。
车门还未闭,但也没多少时间了。
城门处也有重兵把守,有大都护的近卫打点,方才放行。
马车驶出城门,不多时便停了。
未到军中,但军中方向已有大军自城外而过。
新露麻利地下车,揭开帘子,将栖迟扶下来,曹玉林跟在一旁,也扶了一把。
栖迟脚踩上灰白的土地,拢着披风看出去,远处一片开阔的原野,草半青半黄,在风中摇曳。
一行大军远远而来,绵延相接,一望无际,如同一道割开天地的屏障横挡在眼前。
队伍的最前列,马蹄声阵阵,有人策马而来。
曹玉林抱拳退开,新露也退后几步。
她转头,看见伏廷跨马而来,眼神落在他身上,顿了顿。
伏廷身上穿上了铠甲。
玄色的铠甲覆在他身上,凛冽厚重,可他坐在马上的身姿笔挺,周身被勾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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