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常态。
坐去小案前用斋饭时,她想起了伏廷,捏着筷子,抬头朝隔壁瞄一眼:「他还在休息?」
新露说:「大都护天亮后没多久就又出去了。」
栖迟蹙了眉头,心想他回来的这么晚,却又这么快就又出去,这才休息多久。
莫非又是因为她的商号?
新露在旁站着,朝外看了一眼:「奇怪,香客都往来好几拨了,怎么秋霜还未回来。」
栖迟也朝外看了一眼。
就这功夫,秋霜从门外走了进来。
新露顿时忍不住责备:「怎么才回来?」
秋霜抬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顾不上与她说话,匆匆走到栖迟跟前:「家主,出事了。」
听到「出事」两个字,栖迟的脸色顿时就严肃了:「何事?」
秋霜朝新露递个眼色,让她先将门合上,这才在她身旁跪坐下来,贴耳说了一通——
都护府忽然下令,叫瀚海府城内外,所有鱼形商号家的柜上即刻离开北地。
待商号的商队回来后,出境凭证也要一幷交还都护府。
「什么?」栖迟难以置信。
经商多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秋霜一脸焦急地说:「奴婢寻了个由头,悄悄去问了罗将军,他说是大都护亲自下的令,连他也不清楚具体缘由,或许是知道也不好说,奴婢只能打听到这些了。」
新露不禁也在栖迟身旁跪坐下来,担忧道:「家主,如此您在北地经营的一切,岂非要受损了。」
栖迟沉默一瞬,问:「那些柜上的呢?」
秋霜回:「正要与家主说这事。军队带兵下令,诸位柜上的不敢争辩,也只能收拾走人了,眼下谁都没了主意,也不知该去何处,皆在请家主出面。」
她蹙眉:「我此刻不方便再出面。」
「正是。」秋霜无奈。
她也不能代替家主出面,这么多大柜上的,皆是家主心腹,算起来与她是一样的,她平常只能传话,没有家主亲手所持的青玉是下不得令的。
何况这棘手的事,她也处置不了。
栖迟垂下眼,细细思索。
新露和秋霜都不敢打扰她,只能一左一右,四隻眼睛看着她,等着她下决断。
良久,栖迟伸手入袖,自层层叠叠的深处,摸出那枚鱼形青玉。
「罢了,叫粮铺柜上的领两个人去申辩,记得要找大都护本人,尽可能拖住他。」
「城外有我名下一间新铺,尚未入都护府眼中,叫其他柜上的都去那里等着,日落时我会过去。」
「为避人耳目,就对寺中说,今日我出去是回府一趟。」
几句话说完,新露秋霜齐声称是。
※
午后申时,日光薄淡。
伏廷站在铺前,一隻手里拿着酒袋,往嘴里灌了一口。
罗小义走过来,瞧见这模样,便知他是在喝酒提神,笑道:「三哥,你急着处理这事就不要半夜回寺里了,觉也没睡好,就为了多看一眼嫂嫂不成?」
伏廷看他一眼:「干正事的时候少说些废话。」
罗小义不说了,指一下眼前的铺子,小声道:「三哥是不是太狠了,这家财大气粗啊,又是有功的商户,若非你下令不得走漏风声,还不得叫其他人吓得不敢来北地经商了。」
伏廷将酒袋收起来:「我有数。」
他的命令是叫那些柜上的走人,幷没关这些铺子,反而派人暂时接手代管,看起来一切如常。
本意也不是要动他们。
一名近卫快步来报:有个柜上的来求见,要面见大都护。
罗小义说:「应当是来求情的了。」
伏廷问:「只有柜上的?」
近卫回:「一个柜上的,领着两个伙计。」
罗小义啧啧两声:「这样了那位东家都不冒头,莫不是真病入膏肓了?」
伏廷想起夜间病榻上那张垂死蜡黄的男人面孔,抽出腰上马鞭:「是不是,很快就知道了。」
一个商户,竟能让他如此费心,已是少见了。
……
日落时分,栖迟已经准时坐在那间铺子里。
一旁,站着做男装打扮的秋霜。
新露此刻,正乘着她的马车缓缓赶回府上。
眼前是一方竹制的垂帘。
她坐在案后,那枚鱼形青玉就摆在案头。
帘外,是匆忙赶来的诸位柜上的。
足足几十号人,已快将厅中坐满。
秋霜站在帘边看了几眼,俯身说:「瀚海府内外的,差不多都在了。」
栖迟点头。
这些人能算得上都是她的心腹,才会被特地调来这北地,但也几乎无人见过她真容。
多年来,他们是全部身家系于她一身,与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才能得她信任,用到了刀刃处。却也没有刻意提拔过谁,到完全信任的地步。
只因心知光王府势微,她从没想过将全部托付给一两个人,否则将来未必能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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