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日复一日。
苦难如尘埃一样笼罩着这座城池。
每一个生活在苏伯比安城的恶魔都学会了谨小慎微地活着,斗兽场这样随时会有城主光临的建筑,更是不会有人轻易靠近,旅者也是同样。
可是旅者偏偏看到了。
污水流淌,那半扇铁栅后的黑暗里,探出了一个黑色的倒三角形鼻尖。鼻尖周围毛绒绒的,却不顺滑,纠结的毛皮上沾满血污。这个鼻尖在栅栏附近不停闻嗅,旅者左看右看,最终将视线落在自己怀里。
——肉饼的香气。
也许视而不见是最好的选择,旅者也这么想。他拉低兜帽,匆匆走了数步,却又停了下来。
他做了一个忍耐的神情,手伸进帽子里抓了抓头髮,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又一次轻捷地跳跳跳跳过地上的积水,回到了铁栅附近。
白发旅者机敏地向四周张望,接着快速半跪下来,从怀里拿出了包裹起来的肉饼。肉饼热乎乎香喷喷,刚从烤炉里取出来,溢出奢侈的香气。
他看不见阴影中兽人的全貌,只能看见那个唯一暴露在光下的鼻尖有些仓皇地晃了晃,就要向后退回黑暗里。
“……喂。”
他出声叫道,把饼向里递。
“给你吃。”
那个毛绒绒的鼻尖眼看着更仓皇了,旅者干脆直接把饼递到了鼻尖上。太香了,没有兽人能抵住这个诱惑,布满森然利齿的嘴开始张开,幅度之大,让旅者几乎担心会被一口咬掉整隻手。
森然獠牙猛一咬合——
揪掉了指甲盖大小的饼。
渺小的一块饼在利齿之间滚动,最后才万般不舍地咽下去。黑暗中顿时锁链响动,旅者听到了猛兽撒娇的咕噜声,还有“哧哧”的兴奋的喘气声。
“……快点吃。”
本以为自己会说“慢点吃”的旅者颇有些哭笑不得,他一边警惕着周围的情况,免得被城主的走狗们逮个正着,一边继续把肉饼往栅栏的缝隙里递。兽人进食的速度果然加快了,却依旧是很温柔地一下一下轻轻撕扯,决计不肯咬到旅者的手。
最后只剩一痕月牙,兽人停止了进食,鼻尖摇晃着,发出呜咽声。
旅者一怔,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把那痕月牙调转九十度,竖着拿在手中。兽人这才又“哧”了一声,小心地叼住另一头,旅者自己再松手,肉饼终于被完整地吃下了。
旅人神情复杂地看着那个毛茸茸的鼻尖,里面关着一隻温柔的猛兽。
“除了这个,我好像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了。”
他轻声说道。
“希望你明天还能活着。”
他裹紧斗篷离开,寒风萧瑟,胸前的不死鸟之卵也十分冰冷。从他离开火湖开始,蛋里面已经很久没有传来愉快的“叮叮”声了。就如同他自己一样,蛋也沉寂着。
什么王运……
传说罢了。
旅者还有忧愁的事情,关于那间收留了他的酒馆。他带着饼回去,酒馆近来被城主的人打砸了几次,早已歇业大吉,一片愁云惨淡。
魅魔姐妹中的妹妹正侧趴在一张圆桌上,看起来心情不佳,头顶没有犄角,是被魔法隐藏了。
毕竟,魅魔的犄角太特别,且很容易引来觊觎。
旅者轻轻把整包饼放在圆桌上。
“……晚饭。”
魅魔少女隐藏了角的脑袋动来动去,最终忍无可忍,拍桌而起。
“姐姐干脆逃跑算了!只要能逃出苏伯比安城……”
“芙雅。”魅魔中的长姐微微含笑,好像即将遭遇厄难的不是自己,“且不说逃能逃到哪里去,现在酒馆已经被监视起来,城主在各个出口也安排了士兵把守,他正享受着捕捉我的过程。”
魅魔露出微笑。
“好啦,别孩子气了,我逃不掉的。”
芙雅眼中顿时泪水闪动,她低下头,心中充满了要与城主殊死一搏的绝望。
如果……她向城主发起死斗……
一旁的旅者忽然开口。
“我可以突破封锁,带芙娜小姐离开。”他平静地说道,仿佛在说什么随意就可以实现的事,“至于逃亡的地点,可以是火湖。我从火湖上来,那里虽然环境恶劣,如果能开一家小店,零零散散也能维持生活。”
芙雅眼中浮现亮光,几乎已经在畅想,到时候,自己如何去火湖上与姐姐相会。
“姐姐?”她喜悦地叫道,“就逃到火湖上去吧!别担心,这里有我,我会好好跟领主周旋的!”
魅魔有些迟疑,却架不住妹妹摇晃着她的手臂,终于,她转忧为喜,看向白发的旅者。
“你还在隐藏你的魔角,我现在连你是什么恶魔都不知道。”
魅魔歪着头。
“可你救了我的命。”
旅者安静地眨动着已经戴上了隐形眼镜的竖瞳,轻轻摇头,示意没什么。
未免夜长梦多,他们决定今晚就动身逃走。旅者会一直将魅魔带往火湖深处,那里有他之前圈定好的安全区。之后他会再回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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