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景珏带领大军兵临天羽山下的时候,天龙寨众人还在争论不休,除了一些老弱妇孺已经转移到后山山洞,余下之人连操练应对大军的准备都没做,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大当家关鹏本应是最该站出来发号施令的,可他是有家小妻女的,面对战与退的选择总是犹豫不决,而另外几位当家的又各自为政,七嘴八舌起了内讧,决策迟迟下不来,真是乱得不能再乱了。毫不夸张地说,就是剿匪大军不来,天龙寨这帮子人也快散伙了。
景珏已经督军荡平了几座山头的匪寨,面对这皇弟最有可能藏身的天羽山,他是有几分犹豫的,一来太子皇兄斩草要除根,让他对自己的未来有些后怕,二来父皇病重,他不去侍疾反在这骨肉相残实在有违孝道。
“殿下,可要强攻上去?”一旁的李将军不明景珏心中的烦忧,还在拱手等待他的命令。
景珏还是选择了观望,“传孤的命令,先就地安营扎寨,静观其变。”
“是。”军令如山,李将军就是再摩拳擦掌也只得按兵不动,他早听闻天龙寨打退过县里的剿匪大队多次,恨不得立马收拾了这群匪徒为民除害。
山下这么大动静,山上又岂会不知?上赶着招降的四当家、五当家闻到味就来了,跑得比逃命还快,见不得有人在他们前头立首功当降将。
这两人携了家小投奔山下大军的营帐,才得了李将军青眼,当即就争着去报秦王殿下,把他们能说的几乎都抖了出来。
“你们可曾在山上见过此人?”景珏对此二人还是将信将疑,又拿景珩的画像出来试他们,生怕他们诈降使得一手反间计。
画像上这人分明就是那个自称逃犯的陆行,四当家五当家一对上眼,立马异口同声道:“我知道!”
“他叫陆行,来我们山寨有大半年了,现在还在寨里呢!”
陆行吗?母家姓陆,珩中有行,听起来确实很像皇弟景珩。景珏收起画卷,心中既庆幸又无奈,庆幸的是皇弟还活着,无奈的是自己又要加害于他。
“他还好吗?”景珏阖了阖双眼,收紧手指将画卷揉成一团。
五当家心说陆行不过一个逃犯,居然能让秦王殿下挂心,难道他的身份还有隐情吗?
压下了还欲抢答的四当家,五当家清了清嗓子,谨慎道:“他已在寨中成家,现下是我们二当家的乘龙快婿。”
“哼,这算什么?”景珏摇摇头,嘴角微微扬起,“就没想过回来吗?”
两个投降的土匪头子听得云里雾里,却都想把那陆行捉来好表忠心。
“你们两个,明日为大军引路,孤要速战速决。”景珏松开手中皱巴巴的画卷,他还是下定了决心。
“是,殿下。”
有了识路的土匪带路,景珏一行人避开半山的机关埋伏,几乎毫不费劲就来到了天龙寨的门口。李将军更是直言说,这远比攻打其他匪寨要轻松多了。
见官军将天龙寨团团围住,关鹏当即领着寨中余下之人出战,他是宁死不降的性子,就算是死在突围中也不肯扭头逃跑。
二当家黄宗一家也在其中,握紧手中的武器,全都做好了血战的准备。
“韶华,一会打起来,不必管我,保护好自己和小雀儿他们,若我们都能活下来,一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重新开始。”剿匪大军来得这样快这样急,黄宗也不抱多少希望,唯一祈求的,不过是妻女能活下来。
“废什么话呢!”叶韶华才不想听这些丧气话,“黄宗,我实话告诉你吧,当年比武招亲,我是故意输给你的,别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我叶家的刀法,定然也不会输给这群乌合之众!”
当年之事,黄宗也不是全然不知的,不过生死关头,得妻如此,他又有何求呢?
“好,我们就比一比谁砍的人多!”黄宗强提精神,与叶韶华相视一笑,“小雀儿,你们也小心点!”
“阿爹阿娘,你们不用担心,我和阿行会顾好自己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不怕!”对上陆行的眼睛,小雀儿又复述了一遍他对她说过的话。
对女儿,黄宗还有很多想交代的,可是都到了这种关头,说再多也没有突围出去重要,遂瞥了陆行一眼,便同妻子头也不回地去了。
“阿行,你会害怕吗?”小雀儿拉满长弓,站在高地瞄准了景珏的脑袋。
望着景珏那张熟悉的面孔,陆行心中也有一丝颤抖,皇兄是真的要他的命吗?骨肉亲情,在那至高无上的皇权面前,就显得那么无足轻重吗?
“你不怕,我就不怕。”陆行也搭弓射箭,不过瞄准的是景珏身边的将军,皇兄可以不念骨肉亲情,他却不能。
双方的大战一触即发,面对这样的力量悬殊,投降的四五当家也不得不庆幸自己站在了对的一头。
“他在哪里?”两方仍在对峙,景珏又找来降匪问景珩的下落,“告诉孤,那个陆行可在这群人当中?”
降匪正等着立功,在人群中打量了半天,好半晌才在那隐蔽的高处发现了陆行与小雀儿,“找到了,在那!他和小雀儿都在那埋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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