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却盯着少女红如樱果的唇,疑心自己听错了,怒火闷着又发不出来。
自小陆家背地里骂他杂种,怪物的人海了去了,他自觉不认为自己有多高贵,可这不并代表自己不把自己当人看。
一念及此,怒极,他伸手打翻了那碗牛乳。
一旁的绛月见差点泼到自家郡主,也来了气,端起在地上打转的碗,将碗中剩下半碗牛乳泼在陆却面上,叱道,“发什么疯!”
原本陆却面上只是星星点点的几滴,被她这一泼,连睫毛都被白色的液体洇透了,湿哒哒地黏在一起。
林倾珏本还有几分怒意,见美人面沾上几滴牛乳,懵懂而无措的样子,蓦地又觉着他像小猫打翻了吃食。
于是伸手制止了绛月,但终究还是要给点惩罚,要不然,猫怎么会听话呢。
“若不想吃,那你今早还是别吃了。”林倾珏风轻云淡地一旋身,神情自若地坐下开始吃饭。
陆却倒有点摸不清头脑了,本以为这女郎会大发雷霆,面上袭来的一方绣帕遮住他漂浮的思绪,他莫名地展开,上头绣着奉贤二字,奉贤,是面前这位郡主的封号。
“把你的脸擦擦。”林倾珏连看都未看他一眼道,语气冷淡。
她到底有没有点男女之防,自己的帕子是能随手送人的吗?陆却攥着那方帕子不自在地动了动跪的发麻的腿。
这位小姐看着瘦削,但胃口属实不错,也不知道是太久未进食,还是她吃的太香了。陆却腹中空空,不时发出两声。
没人出声,陆却只能蜷缩着身子,以减弱自己的饥饿感。
此时,一位不速之客救他于水火——一位雍容华贵的貌美妇人站在门口,她看起来年纪三四十左右,似曾相识的杏眼中蕴藏着与郡主如出一辙的高傲,做派却更显威严。
这便是那位传说中的静安公主吧,陆却一时忘了低头,这府中也就她有可能改变这位郡主的心意了,突如其来的妄想划过陆却的心畔。
“陶陶。”
“母亲!你怎么回来了,也没让人通报一下。”一直冷静自恃的小郡主难得露出几分与年龄相符的活泼,叽叽喳喳地缠着母亲。
静安公主对着自己数月未见的娇女,少见流露出几分慈爱,“刚从淳安回来,这么久没见,甚是想你,便直接来了。”
两人坐下又是一番亲密的私语,桃桃,是哪个tao,桃子的桃嘛,倒是有几分跟这郡主不符的可爱,陆却正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
“这人哪来的?”不料对面谈话的主题却转到他身上。
陆却心中几分激动,正常大家小姐的父母,都不会同意自家女儿在房中养男子为宠这等荒谬事吧。
不想林倾珏只是摆摆手,脸色都没变道,
“陆家那个好吃懒做纨绔之子,养着玩罢了,不必多在意。”
那个高贵的公主闻言便再也没瞧上他一眼。
陆却的心又落回了深渊。
以躬耕朝廷而扬名的宰相林兆之今日天还未暗,便形色匆匆地回到了家,露出几分与气质相驳的不稳重来。
叫朝上同僚来看一定惊得口不能言,舒云阁的一众下人却已经见怪不怪一般。
“瑾若,瑾若。”人还没进门,声音先传来了。
房内金丝楠木拔步床上的妇人缓缓醒来,正是一早刚回府的静安公主——闺名萧瑾若,她没好气地剜了刚进房的男人一眼 。
“叫甚么,扰人清梦。”
许久未见的妇人光滑细腻的脸上不见半分岁月的痕迹,潮红的脸颊,含着水汽的双眼,未着上符合公主身份的锦衣华服,一贯的对他没几分好脸色,每一样都与那年一般无二。
林兆之不动声色地轻抚眼边的细纹,近些年他操心于厘清勾连复杂的宗室家族,放权于皇帝,劳累奔波,自是留下几分印记。
宫宴初见的少女还美貌如初,名扬盛京的世家少年却早已不似当年。
林兆之自视自己绝不为贪恋皮囊之人,然而在这位他恋慕多年的公主面前,也不免有几分自卑。
萧瑾若却万分想不到这位一手掌握京城命脉的重臣,竟会在自己面前钻这种牛角尖。她从女儿那处回来后,思虑再三,还是开口。
“我今日从陶陶那回来,她领了个有胡人血统的男儿回来,说让他当她的狸奴。我觉着,还是不太妥当。”
“这有甚不妥,只是个男子,她养了便养了。”林兆之不以为然。
“这传出去,未婚女子养个男子,还是不太像话。”萧瑾若还有几分迟疑。
“这盛京谁敢嚼舌根子嚼到我们面前,也是不想活了。”林兆之还是那副表情,轻描淡写的语气好似养的不是一个男人,而真是一只猫。
“陶陶,是我们俩的女儿,我只要她没有任何束缚,开开心心活着罢了。”
天将将暗,明暗交界,更显得林兆之脸部线条严峻,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萧瑾若透过睫毛斜睨了他一眼,如今这副样子,谁会想到当年见他瞧谁都和煦地笑,她便觉得一贯像浪迹花丛的,心生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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