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不成家,已经无人去想这场天灾究竟因何而起,只盼着能早日结束,恢復从前安居乐业的生活。
卫媗在这场透骨奇寒的雪灾里也病倒了,一场风寒来势汹汹,这一病便病了大半年。
薛无问坐在床头,给她餵药。
只可惜这姑娘吃完药也不好好歇息,睁着一双愈发沉静的眼,问着灾情,问着白水寨的事。
薛无问一时来了气,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耳垂,同她道:“卫媗,你什么都不许想。白水寨我替你看着,成不成?”
卫媗低下眼不说话,半晌,她道:“不成。我从来没有同沈听说,是你在背后看顾着白水寨。你便同从前一般,偶尔去给他示个警便好,莫要牵扯进白水寨的事里去。”
薛无问怔忪,须臾,笑了声:“你这是在护着我?”
卫媗不吭声,长长的眼睫垂着,在眼下落下一片阴翳。
薛无问放下药碗,将她提溜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肩,嗅着她身上的香气,温声道:“你快些病好,便是在护着我了,至少我在外当值不必时时记挂着你的病好些没?卫大娘子心疼心疼我,嗯?”
卫媗闻言便侧头看他,他瘦了些,眼底乌青一片,下巴还冒着胡茬,瞧着便像是许多日不曾安眠过。
卫媗在他下巴啄了下,道:“赵大夫医术不俗,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无双院,我能出什么事?”
薛无问凝视她一会,双臂渐渐收紧,笑笑着“嗯”了声。
卫媗吃的药有安神的作用,她躺在他怀里,没一会便沉沉睡过去。
待她睡沉了,薛无问便出了正屋,特地去寻赵遣,道:“不必再给她做易孕的药膳,先好好让她将身子骨养得硬朗些。”
赵遣自是满口答应下来。
这魏姨娘身子骨属实是太弱。一个小小的风寒,普通人喝个十天半月的汤药,也就好了个七七八八。搁她那,却是足足拖了大半年才见好。眼下还时不时地要咳几声,差点让赵遣怀疑起自己的医术来。
然而让赵遣没想到的是,接下来两年,他隔三差五地就要往无双院跑。
只因那位魏姨娘的身子就跟纸糊的似的,吹个凉风都能起一场高热。
卫媗从小便喝着苦兮兮的药长大,对于自己三天两头生病倒是看得淡。
只是难为了那些在无双院伺候的人,每回她一病,薛无问的脸色便不好,弄得下人们个个提心吊胆,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时间一晃眼便到了成泰十年,薛无问二十七岁生辰那日,他在无双院刚吃完寿麵,坐在他身旁的卫媗忽然便晕了过去,倒入他的怀里。
赵遣匆匆提着药箱前来,顶着薛无问阴沉沉的目光,给卫媗把脉。
原以为这位金尊玉贵的姨娘又是犯了风寒或者头疾,谁料竟是诊出了喜脉来。
赵遣知晓薛无问曾经一度很希望无双院这位生个孩子,若是三年前,这位的身子还算康健时,他大抵会开开心心地报喜,然后开安胎药去。
可眼下魏姨娘的身体底子太弱,根本不是怀孕的良机。
赵遣轻咳了声,道:“世子,借一步说话。”
薛无问面色一凝,不动声色出了屋子,“说。”
赵遣摸了摸鼻尖,“魏姨娘有喜了。月份尚浅,大约一个多月。”
薛无问默了半晌方才接话:“这孩子可会影响到她的身子?”
“魏姨娘如今的身子太过虚弱,的确不宜有孕。”赵遣实话实说,“虽说落胎也伤身子,但这会月份尚浅,好生养个一年半载,应当能养回来。”
薛无问淡淡颔首,在屋外站了片刻便回了屋。
屋子里卫媗已经醒来,她靠着大迎枕,平静地抬起眼,对他道:“这个孩子我要。”
薛无问脚步一顿,垂眸静静看她。
卫媗继续道:“我小日子没来,我这半月闻不得荤腥,前两日晨起时还吐了两回。薛无问——”
她顿了顿,将手放在小腹上,弯了弯唇角,再次重复道:“这个孩子我要。”
她醒来后,从佟嬷嬷嘴里知晓赵遣与薛无问去了外头说话,便猜到了这孩子大抵是不能留。
薛无问上前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卫媗,孩子以后再要也不迟。你这两年好生养好身子才是当务之急。”
“我会平安生下这孩子,”卫媗巴掌大的脸陷在大红色的大迎枕里,目光坚定,笑道:“你信我,成不?”
从前都是他同她道,你信我,成不?
这还是头一回她让他信她,还故意学他说话的语气。
薛无问攥紧了她的手,喉结缓慢下沉,“卫媗……”
卫媗知晓他想说什么,却根本不给他说的机会。
“我想生一个既像你又像我的孩子。”
“想看着她长大,喊你一声爹,喊我一声娘。好不好?”
薛无问只觉喉头髮苦,他何尝不想同她要一个孩子?
可是他赌不起,他怕失去她。
可她想要的东西,他从来拒绝不了。
薛无问涩声道:“卫媗,若是你不能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