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自从回了盛京后,虽说风寒之症已经好得差不多,可杨蕙娘见她瘦得下巴都尖了不少,硬是将她拘在家里又养了几日,方才让她去酒肆。
姜黎离开盛京两个多月,再回来时,状元楼隔壁的两间门面都已经被杨蕙娘盘了下来。
如今的状元楼可是不小了,原先的人手自是不够。
杨蕙娘又招了一些人,连余秀娘从前的婢女小月也来了酒肆做酿酒娘子。
姜黎与小月有过一面之缘,二人寒暄几句后,姜黎往后厨看了眼,忍不住问道:“秀娘子今日怎地没来?”
小月沉默了片刻,十日前,老爷去了大理寺认罪。
没多久,这盛京便多了许多流言。
都说老爷助纣为虐,替那什么凌首辅害死了先太子,还有青州的卫太傅与霍老将军。
如今受良心谴责,这才连命都不打算要了,去大理寺自揭七年前的罪行。
可小月知晓的,老爷会去认罪,多半是因为夫人。
而夫人今日之所以不在酒肆,就是去了大理寺狱看老爷。
小月将鬓边的碎发拢到耳后,对姜黎道:“夫人去了大理寺狱。”
其实在姜黎回来之前,夫人便同杨掌柜还有如娘坦白了过往的一切。
夫人怕老爷的事会牵连到酒肆,打算坦白后就离开酒肆的,却被杨掌柜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犯错的是你前夫,与你何干?”杨掌柜恨铁不成钢道:“我又不是那等子不讲理的人,你安心给我留在酒肆。若是有人敢骂你,我替你骂回去!我那女婿在都察院当御史可不是白当的!”
夫人说酒肆里这几位娘子都是好的,小月这一次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怕姜黎会担心,她在说完方才那话后,又赶忙补了句:“前几日去大理寺认罪的那位刑部尚书,是夫人从前的……夫君。夫人,就是去大理寺狱看他的。”
姜黎这下是真的被惊到了。
万万没想到与秀娘子和离的人竟然是刑部尚书齐昌林,这盛京里的二品大员稀缺,十个手指就数得过来,真想不到秀娘子的前夫就是其中一人。
说起来,那人在七年前的先太子谋逆案里也是不无辜的,这么看来,他也算是害了霍珏与阿姐的人之一。
只不过他如今既然认了罪,又愿意指认旁的同谋者,也算是做了点该做的事。
夜里霍珏回来,姜黎便忍不住同他说起这事。
“小月说秀娘子以前的夫君就是刑部的齐尚书,今日秀娘子没来酒肆,就是到大理寺狱看他去了。”姜黎上前半步,给霍珏解官服,继续道:“秀娘子素来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那齐尚书犯了那么大的罪,她愿意去看他,大抵是为了全了从前的夫妻情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小姑娘说完这话,便抬眼看了看他,打量着他的神情。
见自家郎君垂眸望着她笑,似是完全看穿了她的心思,也跟着笑了笑,道:“我听娘说,秀娘子怕我们还有酒肆会受她所累,都同娘提出辞呈啦,好在被娘劝住了。那齐尚书不是好人,可秀娘子是好人。你,你别怪她。”
“嗯,别多想,我不会迁怒到秀娘子身上。”霍珏低声应她,换好衣裳后,便抱起姜黎,让她坐在膝头上,问道:“今儿嗓子可还会咳?”
姜黎忙道:“昨日就不咳了,方神医开的药还剩下一剂,娘说不能浪费,非要灌我多喝一日药。”
霍珏捏了捏她圆润润的手指头,道:“病去如抽丝,娘也是为你好,方神医说了这些药一剂都不能落下。”
方嗣同开的药效果极好,姜黎吃了几日便好得差不多。
可老人家说她这次的风寒之症太过厉害,为防落下个寒底,又给她开了几日药。
提起方神医,姜黎不免又想起刚回京那日,定国公府的人匆匆忙忙来霍府将他接走的事。
“阿姐当真没出什么事?”姜黎拽了一下霍珏的袖子,担忧道:“那日我瞧着暗二过来接方神医时,还挺急切的。”
霍珏道:“别担心,阿姐没事。”
不仅没事,兴许还是有好消息了。只不过阿姐既然不说,那他便也装作不知。
阿姐……大抵是有她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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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为何不同世子说?”
此时的无双院里,佟嬷嬷也说起了同一件事,“世子盼星星盼月亮地想要同姑娘生个小女郎,若是知晓姑娘有孕,指不定要多欢喜呢!”
“方神医说了,眼下日子还浅,还不能断定是不是真的有孕。若过几日小日子来了,岂不是空欢喜一场了?况且——”卫媗摸着小腹,垂下眼睫,道:“就算是真的有孕,眼下也不是说的时机。”
佟嬷嬷不解:“那什么时候才是说的时机?”
卫媗望了望外头簌簌落着的大雪,轻声道:“再等等罢。”
“等什么?”薛无问从外进来,恰巧听见她说的这话,下意识便问了句。
卫媗见他身上的大氅还沾着雪花,忙上前替他解开大氅,道:“等腊梅树的花开得再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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