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要杀霍珏,她再是心软,也不会觉着那人不该死。
想到这,她话音一顿,望了望霍珏,见他脸色有些凝重,以为她家这位郎君是因着杀了人,这才心里不得劲的。
“你没做错。”姜黎忙放下帕子,紧紧握住霍珏的手,认真道:“是那人要杀你,你才杀他的。以后若是有人要害你,别说你了,就是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我就算杀不了他们,也会给你递刀。”
小姑娘掷地有声道,她那软糯的话音才坠地,霍珏便无声笑了。
阿黎大抵是不知晓这话有多动听。
平日里这小娘子拿起刀子杀鱼宰鸡倒是利索,但真要让她杀人,怕是连刀都握不稳。
可便是如此,她仍旧说要给他递刀,一点儿也不怕那个会杀人的霍珏。
就像从前,明明他都成了个不能人道的阉人了,但在她眼底,他依旧是他。
他的阿黎啊,一直是那个不管他变得如何,都要努力将他从宫里赎出来的阿黎。
烛火摇曳。
霍珏眉梢眼角渐渐染上了温暖的灯色。
年轻的郎君反手捏了捏小姑娘的手,笑着应她:“那我日后,要为阿黎磨一把好刀。”
成泰六年十一月二十五, 刑部尚书齐昌林登大理寺,自陈其罪,称七年前先太子谋逆案乃冤案。
十一月二十八, 成泰帝令内阁次辅朱毓成暂理刑部,与大理寺、都察院重审先太子谋逆案。
“听说没,原来七年前那案子是冤案!我就说先太子若是想当皇帝,当初先帝被人刺杀时, 他就不会衝上去替先帝挡那支毒箭了!要不是中了毒,他的身子哪会变得病恹恹的?”
“可不是嘛!那会都在传先太子命不久矣,先帝为了震慑朝堂上下, 还亲自接了先太孙入宫,以此来表示对太子府的偏爱。都说先太孙是先帝抱着坐在龙椅上, 手把手教出来的。先帝年岁不小了,皇位早晚都是先太子先太孙的,他们怎可能会以身犯险去谋逆呢?”
“听说是凌首辅在背后策划了这次的冤案, 就因着先太子有意要请卫太傅出青州。凌叡不得先太子看重, 又怕他的首辅之位不保,这才一不做二不休地构陷先太子府。先除掉先太子先太孙, 把康王扶上皇位。等到时机成熟, 再把康王赶下皇位,自个儿做皇帝。”
“真是狼子野心!前些日子青州与肃州差点儿就出事了, 不就是因为这位凌首辅迫不及待要做皇帝了嘛!唉, 最无辜的就是卫太傅一家与霍老将军, 那样的忠臣良将,竟然就因着这样一个小人没了。”
“谁说不是呢!还有当初长公主的那位驸马爷, 不就是为了替先太子陈冤一头撞死在登闻鼓上吗?”
盛京的老百姓亲眼目睹了当年的先太子府是如何在短短七十二日内彻底覆灭的, 那时心里虽疑惑重重, 却无人敢提。
眼下大理寺重申旧案,倒是将众人埋在心里好多年的困惑给解开了。
果真是冤案啊!
若非是冤案,怎可能会重审?
再想想皇陵里先帝功德碑泣血,卫氏先祖在大相国寺灵牌擘裂,可不就是因为有冤吗?
要知道,当初先太子先太孙,就因着谋逆的罪名,甚至都不能下葬于皇陵。
先帝那般疼爱先太子先太孙,自然是死不瞑目了!
还有卫家霍家一共三百多条人命,也是一夜间消失在一场大火里,又怎能不觉得冤屈呢?
若这一切当真是有人蓄意为之,真应该将那些人千刀万剐!
“那怎地还不抓人呢?不是说那劳什子首辅又跑去皇宫喊冤了么?金銮殿那位皇帝是这位首辅亲自登门恳请登基的,他可别因为这就饶了这劳什子首辅!”
霍珏与姜黎进京那日,百姓们已经沸沸扬扬地讨论起锦衣卫怎么还不抓人的事了,还有人担心皇帝会因为旧情就徇私而放过凌叡。
姜黎放下车帘子,好奇地问霍珏:“那人当真跑去喊冤了?皇上会听吗?”
方才百姓们说的话霍珏自然也听到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舆论往一边倒,一方面自然是因着七年前的案子的确太过不同寻常,另一方面大抵是有人在后头引导着舆论。
霍珏放下手上的茶盅,道:“不过是人云亦云。那人这几日告病在家,连早朝都没去。”
姜黎“呀”一声:“皇上可别因为他病了就心软,做了坏事,就是病得只剩一口气也要让他接受审判自食恶果。他那样的人,死后就算下十八层地狱都不够赎罪的!”
小姑娘越说越气愤,那双湿润的眼用力地瞪了瞪,恨不能马上就能朝凌叡身上骂几句。
霍珏看得好笑,周元庚怎可能会心软?
凌叡此时大抵还在想着只要他手里有周元庚的把柄,周元庚就不敢对他赶尽杀绝。
可惜啊,那两封密函早就被齐昌林李代桃僵换走了。
七年前的谋逆案是凌叡谋划的,周元庚那人胆小若鼠,生怕会被人察觉,根本不敢同凌叡有任何明面上的往来。
也因此,凌叡为防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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