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一时热泪盈眶,想起了去岁他初到桐安城那日,公子同他道:“卫家倒了便就再建一个卫家,将军府倒了便就再建一个将军府。”
那时分明觉着前方无路,可霍珏的话振聋发聩,让他在茫茫前路看到了希望。
此时亦然。
这个贯来冷眉冷眼的白水寨少寨主,终是哽咽着嗓子,重重颔首道:“沈听遵命,沈听在青州等着公子归来。”
马车一路疾驰,踏着青州早晨温暖的阳光出了城门。
姜黎掀开帘子,望着那大刀阔斧的“青州”渐渐倒退,缩小,心底蓦地腾起一丝不舍。
“我们还会再回来罢?”
霍珏颔首,语气肯定道:“会。”
姜黎又问:“会同阿姐一起回来么?阿姐应当也很想回来青州。”
霍珏再次笑笑道:“会。”
“那敢情好,”姜黎歪头望他,软声道:“若是青州百姓知晓卫家大娘子与卫家小公子回来了,定然是要倾城而出,夹道相迎的!说不得,咱们再去吃馄饨,那掌柜娘子都不会收咱们银子。”
霍珏听罢这话,心底一阵好笑。
他家这位小娘子大抵是怕他起愁绪,这才絮絮叨叨地哄他开怀。
诚然青州对他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地方。
可他两世为人,曾经历过无数风浪,心绪早已锻造得平稳无波,鲜少会起波澜。但小娘子一番心意,他自然也不会辜负。
抬手挽起姜黎颊边的一缕碎发,他含笑道:“褚世叔那儿应当还藏着好酒,下回来,我再同你一起去讨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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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陪着霍珏来青州之时,心尚且是悬着的。
但离开时,心却是落到了实处。
大抵是因着心境不同,回程的路都觉着要比来时通畅了许多。
只不过这一路的顺畅很快便因着北边来的一股寒潮被打断。
越往北走,天儿越冷,这骤然来袭的寒潮更是让气温急剧下降,飘起了雪花来。等船到了曲梁城,江面上已经隐隐有结冰的趋势,隻好在曲梁停靠。
许是吹了几日寒冷江风的缘故,姜黎下船之时,头便开始隐隐作痛。
从渡口下船,才上马车便起了高热。
这时已是十一月初十五。
曲梁城离盛京已是不远,约莫三日的车程。因着姜黎这场风寒之症,原先连夜往盛京赶的计划也不得不搁浅。
一行人隻好暂且先在曲梁城住下,姜黎委实是懊恼极了,就怕耽误了霍珏的正事。
偏生此次风寒来势汹汹,她嗓子眼像是堵了团棉花似的,素来软糯的嗓音成了破罗嗓音,还日以继夜地咳个不停。
霍珏请来大夫开了药,几剂药下去,姜黎身子稍稍见好,便迫不及待地同霍珏道:“我好些了,我们继续赶路罢,本来行程就耽误了,可不能再继续耽误下去!”
霍珏微微蹙眉。
凌若梵的尸体已经运往盛京,很快便会送至大理寺。锦衣卫的人约莫也差不多时候将秦尤押送回京。
霍珏作为监察御史,身上还带着那些书信帐册,自是要一同回去复命,的确是不能多耽搁。
只是眼下天气一日比一日冷,雪虐风饕的,阿黎风寒未愈,他到底不放心。
姜黎一见他这神色,便知他是要拒绝她的提议了,忙握住他的手,道:“正事要紧,我的身子一贯来康健,扛得住的。大不了多开几剂药,在路上吃。”
小娘子这会一脸病容,一句话分几截来说,多说几个字都要咳喘个不停。
大夫特地交代了,她此时需要好生静养,最好把病养好了再继续赶路。免得寒入肺腑,日后落下咳症,到时候想根治便难了。
霍珏垂眸思忖片刻,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道:“你留在曲梁养病,至多六七日,我便会带上方神医,一同来接你。除了云朱、素从,我让何舟、何宁也留在这护你。”
姜黎嘴上说着扛得住,实则眼下难受得紧。
嗓子疼,脑壳疼,连肺腑都疼。若她留在曲梁养病,而霍珏继续赶路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好,我就在这养病,哪儿都不去。你不用担心,安心办正事便是。等你回来了,我的病约莫也好了。”说到这,她停顿了下,望着霍珏认真道:“你把何宁留下就够了,何舟同你一起回盛京。万一有个什么事,还能让他给你跑跑腿。”
霍珏看着小姑娘这两日尖了不少的下颌,想了想,便道:“那我将何宁留下,你平日里要吃什么,便让客栈的厨娘给你做。”
霍珏当夜便离开了曲梁城,他弃车骑马,快马加鞭,中间几乎没停歇过。
不过两日便到了盛京,人才刚过城门,便见暗一一脸急色地走上前来,压低声音道:“霍公子,我正要出城去寻你。”
“十日前,肃州军力挫北狄,斩杀了北狄太子。定远侯通敌,被定国公扣住的消息也传回了盛京。世子一直差人盯着定远侯府,今晨忽然有人前来禀告,说定远侯府的宣世子不见了,如今呆在侯府的那人是假的。宣世子约莫是前几日,肃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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