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拨人要杀她,另一拨人要救她。
若时间再往前拨几个月,薛无问兴许还猜不着这两拨人背后的主子是谁。
可自从知晓了凌叡最近的动静,以及他隐藏多年的野心,薛无问接到信的瞬间便想明白了,当初除了他之外,究竟还有谁想要救卫媗。
又有谁,一定要置卫媗于死地。
薛无问道:“你说的那两队人马,一队要你死,一队要你活。除了王鸾与凌叡,还能有谁?”
卫媗眼睫微颤,她自然也猜测过是这二人,可当薛无问真的说出来时,心里依旧被惊了下。
“果真是他们,”卫媗修长的指掐着手心,胸膛充斥着无可抑製的愤怒,“凌叡竟然也信了那可笑的凤命之说。”
薛无问上前环住她,将她牢牢困在自己的臂膀里,低声道:“卫媗,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这说明王鸾与凌叡早在七年前就离了心,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卫媗自然也知晓这个理,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只要一想到七年前的事,她就恨不能将那些人通通都杀了。
卫媗轻轻阖上眼,“若你那日没来——”
“不可能。”似是猜到她想说什么,薛无问揉着她的耳骨,笑着道:“只要我有一口气,我爬也会爬会去青州救你。”
随着他的话落,外头忽然飘起了细雨。
雨滴劈啪落在屋顶的青瓷瓦片上,溅起一片片水雾。
薛无问抱起卫媗,在一侧的贵妃榻上坐下,抬起她的下颌,笑着同她道:“卫媗,牛郎同织女在天上都打起架来了,咱们也别浪费时间,行不?”
他含笑望着她,尾音微微扬起,又是多情又是专情。
每逢她生气了或是伤心了,他就爱用这样的语气逗她哄她,稀掉她心里头的那股子郁气。
便譬如现在,好好的一场雨,到了他嘴里又成了一句荤话。
卫媗抬眸望着他,这人昨日接到青州来信后,便在书房通宵达旦忙了一晚。今日一大早又去了趟朱次辅的面铺,直到天都快黑了,这才紧赶慢赶地回来国公府,要同她过乞巧节。
瞧着薛无问眼底的青影,卫媗心一软,便攀住了他的脖子,主动去吻他,再不去想朝堂上的那些糟心事。
凌叡也好,成泰帝也罢,那些人,不会快活多久了。
-
大周朝的首辅凌大人这几日的确是不太快活。
先是被皇帝不顾脸面砸破了脑门,接着又因着插手周贵嫔的事,差点惹祸上身。最重要的是,从前只要想见便能见着的王贵妃,这次往乘鸾殿里递了两回消息,都没能见着人。
可谓是事事不顺心。
直到七月十五这日,王鸾借着给生母祈福,才终于出了宫门,在净月庵与他见了一面。
王鸾的母亲是个慈母,却在她七岁那年便去世了。
净月庵是成泰帝登基那年,特地命人给王鸾的母亲建的。旁人隻当是因着王贵妃延续皇嗣有功,成泰帝这才金口一开,成全了王贵妃的孝心。
哪儿知晓,这净月庵是王鸾喂成泰帝吃完药后,在他神智不清时,哄着他写下诏书,这才得来的。
说来这庵堂虽称不上多庄严肃穆,但拿来给王鸾的母亲积攒香火功德却是绰绰有余。
净月庵里的尼姑都是王鸾的人,她人才刚走进去,便有一名年过半百的尼姑快步前来,在她耳边轻声道:“凌大人在静室里等着娘娘了,贫尼昨日便接到了余掌印的话。娘娘放心,今日这庵堂清净得很。”
王鸾听罢此话,便想起余万拙前日那副心急火燎的模样,心下冷冷一笑。嫁与成泰帝多年,她早就练就了不露声色的本事。
此时心底再是鄙视,面上却不露分毫,隻淡淡颔首,温柔笑道:“本宫自个儿去便可,嬷嬷你在这等我。”
说完便去抬脚去了静室。
静室里光线昏暗,檀香郁郁。
王鸾推门入内,才刚将门合拢。身后便有一人快步上前,拉过她的手腕,将她拽入怀里,沉着声音道:“阿鸾,你来晚了!”
你可曾有过真心实意地喜欢一个人的时候?
那种满心满眼都是那人, 只要是有他的地方,便是再矜持、便是再羞涩,都要悄悄望上那么一眼的喜欢。
王鸾有过。
都说男子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女儿家又何尝没有?
王鸾也曾天真过,也曾心心念念地盼着有朝一日能得遇良人, 给他生儿育女, 夜深时给他燃一盏灯, 天冷时给他添一件衣, 做一个称职的当家主母。
人人都道她是瀛洲王氏女里最幸运的那人。
在康王微末时做了他的侍妾,又得他爱重, 入康王府不过三年, 就从侍妾抬到了侧妃。
后来更是生下了大皇子, 顺顺利利随同康王入主皇宫, 执掌凤印, 当上人人艳羡的王贵妃,连皇后都要避其锋芒。
可又有谁知,这光鲜亮丽的王贵妃究竟吃过多少苦,又流过多少泪?
是, 她是王氏女。
却只是王氏最末最次等的旁支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