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等一下。”杨蕙娘似是想起了什么,往四周看了眼,衝一位身着暗蓝色夹袄约莫三十多岁的妇人招了招手,道:“如娘,你过来。”
那名唤“如娘”的妇人小心翼翼地行了过来,朝霍珏与姜黎重重鞠躬。
杨蕙娘忙止住她的动作,道:“不必如此,这是我女儿女婿,你隻当自家晚辈便可。”
说完这话,杨蕙娘便扭头看向姜黎,同她介绍起如娘来。
原来这如娘是杨蕙娘在路上遇见的苦命女子,年轻时丧了夫,又无子无女的,被公婆磋磨了十几年,差点没了命。
杨蕙娘恰巧遇见她公婆拿棍子抽打她,一时不忍,便从如娘公婆手中将她买了过来。
杨蕙娘道:“我开酒肆也要雇人,日后让如娘随我酿酒便好。就是这落脚之处,我琢磨着先让如娘同我一起住在这,等酒肆开了再在酒肆后头给她劈个屋子,你们看这样可能行?”
姜黎自是无甚意见,但要往府里添人,她觉着还是霍珏同意了方才好,便回头看着他,湿漉漉的眼写着大大的两个字:行么?
霍珏淡淡一笑,道:“阿黎做主便是,我听阿黎的。”
姜黎脸颊一时发烫,哪有人像他这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听妻子的,也不怕旁人笑他惧内。
她忙扭过头,对如娘道:“既如此,婶子安心住下便是。”
如娘听见这话,彻彻底底松了口气,哽着声音道谢,她虽年纪不小了,但气质温柔,说起话来柔声细语,联想起她过去的经历,很是让人怜惜。
安置好如娘的事,姜黎正要拉杨蕙娘进去院子,忽然听到姜令喊了声“孙大当家”。
姜黎脚步一停,刚想同孙平寒暄几句,手心忽地一紧,便见杨蕙娘扯了扯她的手,不自然道:“不是说要带我进去看看吗?快带路!”
身后的婆子提着箱笼进进出出, 姜黎觑着她娘的脸,总觉着有些疑惑。
杨蕙娘为人爽利,孙大当家一路护送她与阿令到盛京, 按她一贯来的性子,不管如何,她都会同孙大当家客客气气道谢的。
怎地现下像是起了什么龃龉,要避之不见了似的, 真真是怪哉。
“愣在那做什么?娘累了, 快带娘进去里头歇一会。”杨蕙娘催促道。
姜黎隻好衝孙平遥遥屈了一礼,这才领着杨蕙娘进了东厢院。
这宅子分主院与东西两个厢院, 西厢院两间厢房住着苏老爹与方神医,东厢院住着卫媗,如今还有一套厢房是空置的。
那空置的厢房姜黎已经收拾妥当, 准备给杨蕙娘住。至于姜令, 到底男女有别,自是不能住在东厢院的,索性叫他去同苏老爹一起住。
姜黎刚到霍府的第一日, 还觉着这宅子委实太大了些,打理起来可不容易。可杨蕙娘与阿令一来, 又觉着小了。
难怪霍珏同她说, 日后要给她换套大些的宅子呢。
姜黎与杨蕙娘刚进东厢院的院子, 便见卫媗穿着件大红的斗篷, 抱着个拳头大小的手炉立在腊梅树下, 衝杨蕙娘笑着唤了声“杨婶子”。
说着, 便朝母女二人走来。大红的斗篷被风卷起一角, 露出里头梨花白的袄裙, 聘聘婷婷, 风仪玉立。
杨蕙娘对卫媗的印象一贯来很好,忙笑着同她道:“魏姑娘,进屋子里说,外头风大,莫要冻着了。”
卫媗颔首一笑,与她们一同进了花厅。
花厅里点着清清淡淡的梨花香,佟嬷嬷领着丫鬟们进来奉茶,又送上糕点,接着才轻轻阖上门,退了出去,留下三人在屋子里说话。
杨蕙娘对喜欢的人素来话多,拉着卫媗的手说了好一通话,知晓卫媗来了盛京后便住在霍府,以为她是离开了定国公府,不为人妾了,还格外替她高兴。
“你放心,日后杨婶子定会替你寻个老实敦厚的夫婿。你这样好的姑娘,不知多少人抢着要娶回家做正头娘子的。”
卫媗一听便知晓杨蕙娘是误会了。
可想到薛无问那厮到如今也未曾来接她,她便也不解释什么,隻笑着应“好”。
姜黎喝了两盏茶,见她娘越说越来劲儿,不由得纳闷,方才她还说累了,要赶紧回屋里歇息的。一转眼又拉着阿姐说个没完,丝毫不见疲态,分明是不累呀。
实在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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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垂,树影婆娑。
将杨蕙娘与阿令都安顿好后,姜黎回主屋盥洗,从净室出来时,霍珏已经回来了,正端坐在矮榻上看书。
见她出来了,便放下书,十分熟悉地接过她手上的布帛,替她绞干头髮。
霍珏不是第一回 给她绞头髮了,力道轻重都拿捏得极好,比之桃朱也是不差的。
姜黎舒服得闭上了眼,等到头髮绞到半干了,才抓过他手上的布帛,道:“差不多了。”
霍珏将一个炭盆挪到榻边,抱起她,一同在榻上坐下,道:“方才孙大当家同我说,想留在咱们府里做护卫。”
姜黎正舒舒服服地窝在他怀里,听见这话,不由得直起身子,诧异道:“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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