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娘眸色一凝,笑吟吟地起了身,道:“世子的客人既然来了,玉娘去给你们再温些热酒。”
说着便出了闻莺阁,沿着回廊走,往刚走到拐角处,余光瞥见一个高大清瘦的郎君信步走上台阶。
随着那位郎君走到灯火明亮处,苏玉娘的呼吸也不由得一顿。
方才才在雅间里调侃薛世子的那张脸太过招人,眼前这位郎君的脸可一点儿也不比薛世子逊色。
眉目深邃,气质清隽贵气,饶是苏玉娘见惯了形形色色的美男子,也不得不夸一句,这位郎君生得实在是太出挑了。
瞧着尚未及冠,也不知成婚了没。
若是没成婚,被宫里那位公主见着了这张脸,怕是拚了命也要将他抢进公主府当面首的。
苏玉娘的目光十分隐晦, 可霍珏五感敏锐,自是察觉到了。
他抬起眼,衝苏玉娘微一颔首, 便径直往闻莺阁走。
苏玉娘眼见着他进了闻莺阁方才回过神来,原来这位郎君就是薛世子等的人。能让世子如此郑重以待, 定然是个不可小觑之才。
瞧着那身气质, 约莫是个上京赴考的举子。会试已近在眼前,自入冬以来,前来应考的学子如同潮水一般疯狂涌入盛京,这京城啊, 怕是要更加热闹了!
闻莺阁内, 薛无问在霍珏坐下后, 便将一摞银票推了过去, 笑着道:“银票还你,你姐夫俸禄虽不多, 但永福街那宅子尚且买得起,你安心住下便是。”
霍珏低眸看了眼。
数月前,他曾让沈听送了封信到定国公府, 与信一同送到还有这一摞用来买宅子的银票。这些银钱拿来买永福街的宅子绰绰有余,隻盛京但凡好些的宅院都是有价无市,真要拿下这宅子,只能借用薛无问的名头。
现下薛无问以“姐夫”自诩,应是将他的过往都扒得一干二净, 彻底信了他就是卫家的二公子卫瑾。
霍珏收起银票,平淡道:“如此, 昭明谢过姐夫。”
薛无问挑了挑眉。
这小子上回还义正言辞地同他说, 卫氏女从不为妾。如今张口就来个姐夫, 还挺上道。
“宅子买到了,方神医也请回来了盛京,还有镇平侯府刚找回来的那位徐姑娘也被人送到庄子里去了。你同姐夫说说,还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薛无问的声音里带着些戏谑,想他堂堂一介锦衣卫指挥使,还是定国公府的世子,这盛京里能让他亲自效劳的除了宫里那位,也就只有卫媗了。
眼前这位小子倒好,轻飘飘一封信便给他下达了三个任务,还真不拿他当外人。就不怕将他惹恼了,直接拔刀相向?
霍珏听出薛无问话里话外的戏谑,却不在意。
他已经许久没见过这样的薛无问,上辈子阿姐死后,薛无问同他一起将那些人送入地狱,死的死,伤的伤,流放的流放,到最后连头顶的天都变了。
那时的薛无问比他还要疯狂,手段阴狠、杀伐果断。整个盛京风声鹤唳,连世代守卫着肃州素有忠名的薛家都被泼了一身骂名。
大仇得报之日,薛无问卸职离京。没人知道他去了哪,也没人知道他是死是活。他就这般带着卫媗的骨灰,消失在这世间。
昔日二人在朝堂并肩作战的过往历历在目,而眼前之人尚未心死若灰。
一切都不一样,也一切都来得及。
霍珏抬手端起酒壶,亲自为薛无问斟了杯酒,淡声道:“还请世子救阿姐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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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台里,琵琶声切切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台上的女子一袭水粉色的轻纱,柔柔唱着小曲儿,娇媚勾人,引得雅座上一片叫好声。
苏玉娘穿过回廊,捧着刚温好的酒与数碟鲜香的下酒菜去了闻莺阁。
谁知一入内便发现这雅间竟只剩世子一人。
薛无问垂着眸,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着酒杯,一贯含笑的眉眼如霜雪覆面,沉得能滴出水来。
自从世子进了锦衣卫后,玉京楼的人便归他管。苏玉娘替他卖命了六年,从未见过他如此阴沉的表情。
苏玉娘心里咯噔一跳,踌躇着要不要问他发生了何事。
可未及开口,薛无问便已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酒杯,对苏玉娘道:“将月芙送入刑部尚书府里,齐昌林那老匹夫既然一心要纳月芙为妾,如今我便让他得偿所愿。”
苏玉娘眼底轻颤。
月芙是玉京楼三大头牌之一,盛京里喜欢她的公子哥儿多如过江之鲫,又因着入了蕙如公主的眼,在盛京一众名妓里,可谓是独占鳌头。
这样一个思虑周全、四面玲珑的人,去当齐尚书的小妾,多多少少有些可惜了。
可苏玉娘不敢质问薛无问的决定,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
霍珏回到永福街已过子时,他并未急着回去寝屋,喊来了贴身伺候的何舟、何宁,低声吩咐几句,便又去了趟书房写了封密信。
方才他在玉京楼说的话,不管薛无问信不信,对他接下来的行动都无甚影响。若他信,那自是最好。若是不信,也妨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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