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口水,却冷不防呛到,咳了好几声。
好不容易缓过气,我慢慢开口:「彰秀。你一个人住吗?」
「嗯。」
「或许你会觉得有些突兀但借我待几天行不行,我,还有我妹妹小堇。」
「这跟你身上的伤口有关吗?」彰秀问:「想离开烦恼的源头?」
「是啊。」我茫然地笑了:「你拒绝也没有关係的。」
「等你整理好,我可以开车去接你们。」彰秀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没问题。」
「那太好了,谢谢你。」捻熄菸蒂,我重新抬头,静静望着彰秀的眼睛:「谢谢。」
彰秀收拾了饭盒,他伸过手摩娑我的唇角我以为自己要被吻了。
「有饭粒。」
彰秀见我脸红,忍不住笑了。笑声低沉温和,给人一种放心的感觉。
我羞赧得抬不起头。睡眠不足的、惺忪的睫毛微微垂下:「对不起,我误会了」
彰秀若有所思地注视指尖的饭粒,然后伸出舌头吃掉了。
我僵硬地呆坐着。
彰秀宽大的手,渐渐触碰我耳侧柔软的瀏海,他冷肃地注视藏在头发底下的疤痕。
他的指尖,滑过立花打穿的耳洞,一个又一个接近后耳缝合的旧伤:「律,
你没有误会。在联谊时,看着你的侧脸,我就有这样的感觉了。你是那种,
格外容易被同性注意到的目标---接近你的男人,肯定比女孩子多吧。」
「不不要碰我!」我头皮渐渐发麻,警觉地拍开他的手。
彰秀也吃了一惊,手掌尷尬地静止在半空。一把抓起菸盒往外走,正要开门,
彰秀就从旁转紧门锁,驀然扯下吸菸室玻璃门的帘子,把外头的视线隔绝了。
「律后颈与耳朵上的咬痕,不像是女人留下的呢。」彰秀压低了音量:「你出门时,
有照过镜子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想隐瞒都没办法啊。对方相当兇暴的样子。
一定爱你爱得,不愿意分给任何人吧。像孩子揣在怀里的苹果,紧紧捏出指痕,
也不给人碰一碰。」
「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不会让律的枝叶枯萎成那样的,他掐得太狠!」
我摀住耳朵,嘶嘶吸气,彰秀的话字字刺进了骨缝里,我成了一隻受伤的刺蝟,
蜷缩在门板前恐慌震慄:「别再说了」袖口缓缓濡湿了,那些斑斑的酸泪,
难道是从我眼眶流下的吗?为什么我对此毫无所觉?整个世界鬱积的微尘与孤独,
席捲而来,我想我的忍耐到了临界,我想我已经濒临崩溃的底线,狠毒的是立花吗?
让他黑甜的耽溺多年,在柔软的谎言里缠陷,静静编织着美梦的我也是狠毒的吧!
在立花紧紧掐着我的喉咙时,我也紧紧绞着他的心,像毒蛇一样狠咬不放!
究竟什么时候开始,我竟变得那么容易软弱,那么容易泪流满面?
血脉里滚滚流动的是安藤家癲狂的血,同一个时间带,大家都变得奇怪了---
毁灭的毁灭,封闭的封闭,我又怎么能逃脱根植在四肢百骸的命运?
秋叶还活着的时候,望着他床上的疯态,我还可以觉得自己相较之下是正常的,
然而秋叶死了!在我面前活生生地被一段学生时代受创的感情开膛剖肚!
痛苦从他的胸口满溢出来掳获了他!他跟我一样,飢饿的渴求一个解脱!
我很害怕啊!跪在血红色的天鹅绒地毯上,仰望秋叶的垂死,
我是那么恐惧、那么苦渴,因为我发觉内部有一股黑色的骚动,正在浮涌!
我其实是羡慕的!我羡慕秋叶能够亲手为这一切做个结束!
彰秀抱着我颤抖的肩膀,可我感觉不到他的温度,我张着空濛的双眼,牙关打颤,
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也看不清楚,被这么温柔的抱着,我脑中却只有立花。
老旧照片里与母亲合照的立花,在漫天烟花下牵着我幼弱的手,像幽灵一样的立花。
为我仔细冲洗受伤部位与上药的立花,专注画设计图的立花,带着玩世不恭的眼神,
一边轻松哼歌、一边泡着香醇咖啡的立花,流着泪将菸头按入我肌肤的立花。
我上了癮,那癮症的名字是立花道雪。撕裂我的,深爱着我的,我所恨的男人
而我将为此万劫不復,堕入深渊。
仓促地收拾放在银饰店二楼的衣物,我提着行李箱急急下楼,多待一刻都受不了,
我得走,离开这个让人越陷越深的地方。立花门口拦我,被我一下撞开。
两人在店门外拉拉扯扯,模样狼狈可笑到了极点。
「律!你做什么呢?」立花急得大吼。
「我收拾行李走人。」冷冷地开口,我没有回头。
「这几年我们过得好好的,你这是为什么!为昨晚的事情生气吗?是我昏了头,
做了过分的事情,说了难听的话我给你道歉!要我怎么补偿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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