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起伏,冷冰冰的。
我被眼前的青年搀扶着站起,他弯下腰,轻轻为我拍乾净浴衣下摆沾染的灰尘。
那是一张教养良好,容易讨女孩子喜欢,十分英俊的脸。长睫毛,两颊略显消瘦,
映照在灯火下的浅褐色眼珠,似乎有什么心事似的,闷闷不乐。
「律!」母亲,美丽的母亲,正在人群中找我,她的薄唇因焦急而发白,额冒冷汗。
「啊,是妈妈。」我挥动圆扇回应着:「妈妈!」但个子与声音都太小了。
青年打直背脊,稍微看了远方一眼:「是吗?」他谨慎地握住我的手,挤入人潮。
慢慢地,将我带回妈妈身边。我凝视着青年的手腕,那是一双非常文雅的手,
肌肤细緻光滑,没有一点瑕疵。在这样的手上,戴着一只棕皮的腕錶,方型银框,
没有任何数字标示,祇有时针与分针而已。因为没有秒针,时间的流逝似乎也变得,
稍稍迟缓了也说不定。錶带的缝隙,有几道伤痕,很深很深,像是被刀刃划过的伤。
在那之中,寄居了某种混浊暴虐的,当时还幼小的我,完全无法想像的东西。
我就像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样匆匆别过头,挣脱了青年的手,扑向母亲的怀抱。
母亲感激地抱住我,向青年鞠躬道谢。
青年漆黑的瀏海被风吹散了。那张尸体般毫无表情的脸,终于展现一丝笑意。
薄唇间整齐的贝齿微露,简直是献媚似的笑着。繁复华丽的烟花在他背后绽放,
一朵接一朵,伴随震动云朵的声响;青年的五官一瞬间因为背光,被黑暗垄罩了。
堇靠过来拉住了我的衣袖,我低头望向妹妹。
「好可怕。」我悄声说。
「什么东西可怕呢。」她偏着绑有两隻马尾的脑袋,用稚嫩天真的声音小声地问。
---哥哥遇见隅田川的鬼了噢。
「安藤先生已经没事了吗?」有人小声问着。
「没什么大碍了,精神状况也相当稳定。」护士小姐一边更换点滴输液,一边回答。
「太好了。」松了一口气似地叹息,陌生的手,帮我盖紧了被单。
张开睏倦的眼睛,就发现秋叶坐在家属陪伴床上,正怔怔地望着我。
没想到我会忽然醒来,他一下子脸都红了。
「不用回家吗?」我隔着绷带,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怎么跑到医院来了。」
「和家人说,到同学家过夜。」秋叶有点不安地回答:「可、可以吗」
「随你高兴吧。」我温和地望着他:「记得加条被子,别着凉了。」
秋叶点头,他打开病床旁的直柜,从上层搬出了薄棉被,彷彿期待着远足似的,
满心欢喜抱着被子坐回家属陪伴床:「我用保温杯装了一点水在旁边
想喝水的话,跟我说就可以了。今天到店里没见到你才知道你住院了。」
「被找麻烦了呢。」我苦笑了一声,接着咳嗽。
浑身的骨头就像是要散开似地,咯吱咯吱地酸疼着。
「是认识的人吗?」秋叶轻声问着:「被打成这样实在太过分了。」
「过去的同事对我似乎有一些误会。不过,已经不要紧了。」我喃喃低语。
隅田川的烟火梦到令人怀念的美景了。一次也不曾放在心上的陈年往事,
为什么现在会梦见呢?与妹妹一起参加烟火大会的记忆。与母亲走散的记忆。
和戴着棕带腕錶、有着尸体般冷漠表情的青年手牵着手,在人群中走着的记忆。
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回想起来,母亲忧鬱的病况加重也是那时候开始的。原本就容易沮丧的母亲,
性情更是变得阴晴不定了。是的,从那一夜起。安藤家就像过了最灿烂的光阴,
终于一吋一吋地出现附魔般的裂痕,直到分崩离析
「被揍的时候,我祇觉得痛。很痛,很痛,痛得没办法忍受。为什么秋叶你,
能够忍耐那样的痛楚呢?被綑绑着,被对方恣意伤害的时候,应该要觉得不安吧。」
我望着天花板不停旋转的木製风扇,薄薄的叶片,就像是刀刃一样切割着空气。
「为什么不逃走呢?逃得远远的。不是连牙齿都被打碎了吗。」
「律有过恋慕着谁的经验吗。」秋叶说:「如果有过,应该就能明白了噢。」
「在我初中的时候,像发疯似地,喜欢过社团的学长。学长的一切全都喜欢。
喜欢到,愿意捨弃人的身份,想成为他午睡的桌子那样的地步。我甚至愿意花钱,
买他的头发。他朋友恶作剧拔下的头发,其实是到了我的手上,夹在皮夹里,
当作珍宝呵护着。谁向学长告白过、交往过、上床过,每一件事都想知道。
总之就是想更了解他一点,这样的执念很不得了吧?像是中毒扩散一样,渐渐地,
满脑子都是学长的模样了。然后,他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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