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着我的脸,似乎不再清楚地懂得该如何对我诉说,只是那双眸不断湿润,再干涩,反复得令我烦躁。
“边城,我感觉不到。”
边城紧盯我的嘴角,突然释然一笑,“你没有笑。”
心脏骤停,再度恢复正常时,跳动的速度一直在加快。
“你说真话的时候总是会害怕,是不是边忆。”
“……最后一次机会,要么做我情人,要么,永远淡出我的世界。”眼睛有了疲惫的感觉,我把这份疲倦归根为心脏的妥协。
“可如果我要做你的结婚对象呢?情人,有很多重含义,但结婚对象是唯一,是永远。”
“试试吧。”我笑,却不乖张。“试着明天,还是下个礼拜,明年——让我爱你。”
他的手转移阵地,将我用力搂紧,“不要尝试。我要赢。”
某种意义上的“退步”,是边忆在这个世界上做的一次大妥协。
本质上的,天翻地覆的妥协。我不信爱,却又偏偏对此妥协。或许正是因为边城的特殊性,我的这份妥协也显得正常且自然起来。说实话我自己也明白,爱,是多么不牢靠的东西。我爸当年追我妈的事,整条街都知道那是多么的精彩。但结果呢,不过如此。不过我不知道,如果真的有平行世界,是不是他们已经幸福地美满。至于我自己,天生的“预言”能力让我对任何人都一眼看透彻,通过他的人生轨迹判断出他是个如何如何的人。这不是我的擅长,而是我天生的能力。这份能力让我有把握,对一切有把握。这种把握剥夺了我在生活中存在的大部分探知意义,却很好的保全了我百分之一的安然。
长久在这种“安然”里,突然遇到一个自己无法把控的人,我——在没有想到我有一天能够和边城这样亲密相处以前,我并不知道我对他的不了解只是因为他是个擅长剖析人心的心理医生。那是我第一次遇到一个无论如何长久对视,都无法看透那层模糊的人。
我看不到“包医生”的人生。
他独立于我建造的世界观之外。
而现在的我,很慌张。
不仅仅因为亲密的吻或是拥抱,而是因为我把自己的弱小交于了他。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这样做,遇到一个有好感的人,然后交出自己的脆弱。比如江陵,面对我时一改所有暴戾,幼稚得像只拼命展现自我的蠢孔雀。但边忆无法轻易做到这一点。她长久地
习惯将后背远离所有人。
“你干什么!”
那是第一天相见,母亲将我留在“包医生”的办公室以后便赶去公司忙工作,他走过来帮我取书包,我则是像一只随时准备反击的猛兽一般反应激烈。
“你给自己留了太多压力。”
我一直在躲避这位心理医生的眸子,躲避他的示好,但现在躲不了,我左支右绌,顾及了自己最不想让人碰到的后背,却又忘了躲开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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