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谨之赶到楼下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的背影。
凌晨的夜风很凉,小区里这会儿几乎没有什么人,路灯下,只有季茹一个人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身影。
他什么都没说,走过去接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先将人裹了起来。
脊背上被温暖笼罩,季茹抱着膝盖抬起头,看见温谨之逆着光的轮廓。
“温温…”
“先起来,上去再说,外面凉。”
温谨之握着她的胳膊将人拽起来,季茹蹲得脚有点麻,起来的时候趔趄了一下,随即被温谨之向下直接握紧了手,肩头也被人扣住,她整个人都落进他怀里。
电梯的数字在攀升,直到站在温谨之家大门口的时候,季茹才稍稍回神,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
“你家有人吗,我大半夜来不太合适,要不我还是走…”
“没人。”
温谨之转动钥匙打开门,回身牵牢她,“我一直都一个人住。”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温谨之问道。
这会儿季茹的理智已经完全回笼了,在他刚才给自己倒水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后悔。
自己这心情不好大半夜乱跑的毛病怎么就是改不了。
更何况现在想想原因,再看看眼前的人,季茹一时间说不出口,尽管跟他已经赤裸相见过,但还是太羞耻了。
她此刻终于是有点懂那些新闻上说青春期的少女容易胡思乱想,想一出是一出了,自己现在不就是这样么。
因为这些事情在凌晨偷偷跑出来,像个失心疯似的。
再想想要是严云半夜起来发现她不在,该怎么解释,或者回去时吵醒了严云,该如何应对,这都是足以让季茹后脊发凉的事情。
也是这个时候,季茹才深觉自己在严云的掌控下长大,即使有叛逆有不服,内心深处也早就养成了惯性的后怕,不敢忤逆一丝一毫。
也正因此,她这些年才能维持着乖巧的表面。
说到底,维持乖巧的样子久了,季茹几乎都已经习惯,或者说已经变成了那样。
那点久违的叛逆想法,也只是在遇到温谨之,和他在一起之后,才稍稍表现出来而已。
尽管那样的她,才是最真实的她。
季茹沉默不语,捧着杯子低头沉思,垂下的眼睫颤了颤,她感觉自己快要陷入一个怪圈。
她应该是像看起来那样,是安静乖巧的,是积极好学的,是温润细腻的。
可每每深夜寂静的时候,心里好像又有一个声音,再不断地喊着,说她真正渴望的是随心所欲,是不再步步受控的生活,是可以追求新鲜事物的内心。
季茹现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之后的严云。
性之一事,在这个家里,几乎是禁忌的代名词。
不允许被提起,不允许被告知,更不允许去接触。
严云曾一度将这件事视为毒瘤,而现在严云发现了她的箱子,知道了她的秘密。
季茹不想待在家里,不敢回家,却又知道自己不能不回家。
温谨之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看见她忽然放下杯子,伸手去摸自己的手腕。
披在她身上宽大的衣袖被翻上去一点,露出下面细腕上的皮筋。
温谨之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没动身,只是静静看着她,直到几秒后。
那黑色的细细一圈,被她的指尖轻轻勾住,无意识拉扯再松手,一次次弹向自己。
短短几下,白皙纤细的手腕内侧就已经泛红。
而再去看她眼神,是空洞无神的。
也就是说,这完全是她下意识的动作。
温谨之立刻伸手,握住她的手,声音带着严肃,“季茹,你在做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
这个动作,是季茹在高压之下的惯性举动,之前出现在每一个要出成绩的失眠前夜,这次出现在了这个夜晚。
一次无意间的发现,皮筋抽打手腕内侧肌肤,带来轻微的疼痛,这种感觉能让她短暂的平复心情,放松神经。
自此以后,季茹就再也没能改掉这个习惯。
温谨之的声音像是将她忽然唤醒,季茹懵懵地回神,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他,愣了一下,忽然掉下来两滴泪。
温谨之抬手给她轻轻抹去,“你别伤害自己,看着我,告诉我该怎么帮你。”
良久,她终于开口。
“温温,我不敢回家…”
她终于还是说清了自己凌晨离家的原因,温谨之看着她,缓缓道:
“取悦自己的身体从来都不是罪,你有需求和想法,证明你的身体是健康正常的。”
他伸手抱住她,将人搂在怀里,一句句说道:
“你是不是忘了前几天自己的模样,很真实,很随心所欲,只取悦自己。”
“你不要怕,阿姨也没有打骂你,证明她也在尝试去接受。”
“你是要回家的,不然阿姨会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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