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赶到咖啡馆时,徐江已经在桌前等着了。
孟知走过去,坐下,“准备好谈一谈了?”
徐江的脸色已经平静了很多,只是眉眼里还缠着隐隐约约的阴郁。
“我说过,我不想离婚。”
孟知笑了笑,“徐江,现在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
“我没有给你任何选择,只是给你一个通知。”
“我一定要离婚。”
徐江眉心微微一皱,耐心规劝,“孟知,你好好想一想,只因为我的一个错误,你就要把我们的从前全盘否定吗?”
“一个错误?”孟知低低重复了一句,甚至没有讽刺的意味,只是淡淡点明,“徐江,你的一个错误,持续了半年,甚至更长。”
不给他停顿的,她继续说:“即便真的像你所说,即便只有一次,只要发生了,我也绝不原谅。”
徐江攥着杯子的骨节微微泛白,“你不觉得你有点太过严苛吗?孟知,你自己不是也清楚吗?你不爱我。”
“我被你逼得没有办法,只能找另一个女人去慰藉,这件事,你就真的一点错误也没有吗?”
孟知看他。
“原来你也知道啊,我不爱你。”
像破开了一个口子,沉积的垃圾往外涌,孟知索性不再压抑。
“我即使不爱你,我也和你结婚。我从来不拒绝做爱,我满足你的一切要求,我尽全力去照顾阿姨。甚至如果我可以管控我的感情,我也会选择全部投注到你身上。那么我做的这些事,你以为我就很容易吗?”
“如果我可以在这样没有爱的环境坚持下来,如果我可以每天像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那为什么你徐江,口口声声说爱我的徐江,可以在这段我们都不满意的婚姻里两边逍遥。你既然口口声声说不公平,那你觉得这一切,对我公平吗?”
孟知不是没想过。
如果徐江不出轨,那无论她的生命里有没有周野这个人的出现,她都一定会坚持下去。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明白,一段婚姻的开始,就意味着责任的开始。
无论她的心怎么选,她既然选择了承担这个责任,就一定不会做先甩掉责任的人。
抛弃了责任的徐江,没有资格评判她的对错。
徐江被她的话堵的哑口无言。
将孟知囚在家里的这两年,他或许都忘了,最开始他喜欢孟知,就是喜欢她身上张扬的生命力,喜欢她的桀骜不驯,喜欢她一旦有了自己的立场,就一定会坚持到底。
孟知把准备好的u盘往他面前一推。
“徐江,你如果了解我,就知道只要我想做的事,无论如何都要做到。”
“这里面是我预写的条款和对你不利的证据,好好看过一遍,考虑我手上的筹码,再选你想走的路。”
灯光下,红唇卷发的孟知透着一股难掩的压迫感,使她本来就妩媚的脸饱含侵略性。
像是两年前的孟知,忽然洗尽了乖顺麻木的外壳,从被他牢牢捆上的牢笼中割开荆棘,徐徐而绽。
一想到这样的孟知会在别人的身下媚态横生,徐江就需要用全身力气克制住蠢蠢欲动的双手。
好像他浑身的每个毛孔都在喷张,叫嚣着,引诱着,一刻不停地劝他,一定要把她打断手脚,锁起来,永远不许别人看。
“我点了你喜欢的咖啡,至少喝了再走。”
孟知垂眼,手环在杯壁上,轻轻摇晃。
咖啡挂着杯壁,留下淡褐色的渍。
“徐江,”她笑了笑,“这杯东西,我不会喝。”
“我也劝你,最好不要逼我。你的生活,不需要被我搅成一团糟。”
留下这段话,她没再停留,直接推门走了。
长长的黑发在她身后轻轻一荡,即便隔着一道门,即便隔着夜色,也似乎能让徐江嗅到她发丝上停留的茉莉香。
徐江拿过u盘,指节微微攥握,越抓越紧,直到掌心被接口硌出几道深痕。
他一把扯掉眼镜,狠狠揉上眉心。
抓不住了。
他又要抓不住孟知了。
像那年他大学毕业,鼓起勇气和孟知表白,被她斩钉截铁的拒绝时一样。
周围很多人在看,她当时还在读大二,却没有一点被视线裹挟的屈服,只是缓缓地抽出被他抓住的手,轻轻回他。
“徐哥哥,我很谢谢你的喜欢,但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也没有时间谈恋爱。”
“毕业之后,我会找到我喜欢的人,希望你也可以找到比我更值得喜欢的人。”
简单利落的拒绝,不带一点犹豫。
只是谈到喜欢的人时,她好像还不太会隐藏。
那时的她眼底微微闪着亮光,充斥着希冀。
那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她有自己喜欢的人。
那个人,不是他。
那是徐江第一次,猛烈地想,他要毁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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