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车不知道为什么停住了。
每次在珠山路都要堵车,贺亭抒不耐烦地看着前面堵起的车流,本想按喇叭,但还是忍住了。雨点砸到车窗上,她不禁转头看向车窗外的雨势。她觉得很困,闭上眼睛却睡不着。二十二岁时的睡眠终究不能和十二岁时相比,已经过了那个躺在地上都可以睡着的年纪了。
尤其还是在雷雨天。
不知道为什么,她异常讨厌雷雨天,除非有道雷把贺知延的花房劈了。手机那边的声音停了停,她懒懒地仰到车后座上点了一支烟。
“你知道贺知延这个人有多神经吗?因为芜茵给他的号码备注的很客气,给我的号码备注是亭抒,”贺亭抒的手重重砸了一下方向盘,好像被气笑了,“他就觉得肯定是我对芜茵说他的坏话了,神经。芜茵又不是把心也卖给他了,他凭什么管东管西。”
雨声越来越大,她关了车上的音乐,悠悠地吐了一口烟气。
“你说贺知延会有失态的那一天吗?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他失态过。他是那种即使被别人指着鼻子骂都面带笑容的人,然后再千百倍地阴回去,”贺亭抒哼笑道,“他和我妈一样,最喜欢体面。”
前方的车流好像动了动,贺亭抒伸手拿过手机:“不说了,外面堵车呢,珠山路什么时候再修宽一点,整天堵……”
她话还没说完,前方传来巨大的响声,如同一道炸开的闷雷。因为这巨大的冲击,旁边的山体甚至滚下了细小的碎石,车身好像随之震了一下,她手中的烟掉落,看着前方不知被什么砸开的车辆,怔了一秒。
自前上方飞来无数根圆柱木材,伴着轰隆隆的雷声滚落,声音像是能撼天动地。她手指抖了抖,猛按了几声喇叭,示意自己前面的车注意。可雷声轰隆作响,前方的车纹丝不动。她来不及多做什么,一把打过方向,车加速冲进了旁边的树林中,飞下的木材犹如砍刀,径直砍向了她身后的几辆车。
树林中有凸起的石块,车身在猛烈的震荡后停了下来。贺亭抒紧抓着安全带,从方向盘中抬起头,抬手揽了揽自己凌乱的发丝。她向后看,只见路上的车辆横七竖八地摆开,被木材砸烂的挡风玻璃碎片溅的到处都是。手机里传来了一声声焦急的问话,她缓了一口气,拿起了身旁的手机。
“珠山路上出车祸了,”贺亭抒看着后视镜,深吸了一口气,“陆哥,我没事。”
她颤抖的手指夹起掉落的烟,脸色近乎惨白。
贺知延看着芜茵的神情,动作停顿了几秒。芜茵像雨中一支枝条柔韧的垂丝茉莉,花瓣被风吹起来,枝条却任凭风吹雨打不动。
他止住乔裕要下车的动作,自己开了车门。芜茵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撑着伞的手软了软,微红的眼睛被雨水迷住。她伸手要抹,被贺知延攥住了手腕。
贺知延下了车,拿过她手中的伞,屈身抬手就将她抱到了车上。升起的挡板隔开了前后座的空间,贺知延用手帕擦掉芜茵脸上的雨水,将毯子盖到了她正在发抖的身体上。芜茵的唇紧紧抿着,低着头攥紧了毯子的一角,然后就被他抱到了怀中。
“对不起茵茵,可能是因为在山区,又有暴雨,刚才手机没有信号,”贺知延低头去看她微红的双眼,手帕轻轻擦着她脸颊和脖颈上的雨水,“让你担心了。”
芜茵摇了摇头,因为自己的衬衫都湿了,她不想弄湿贺知延身上的西装。不过刚刚要起身,就被他用手掌箍住腰身抱得更紧了一些。贺知延低头到她脸侧,轻轻地摩挲着她还有些发抖的手臂,低声道:“怕我出事吗?”
芜茵没有说话,她觉得眼睛有些刺痛。
死亡是无法挽回的事情,一旦肉体消失,人的痕迹也会逐渐消失。她要反复看着那张照片记忆,才不至于让自己在今后漫长的岁月中忘记那双眼睛,因为这是他存在过的证据。也因为一双相似的眼睛,她在心内祈祷贺知延一定要长命百岁。
可说心里话,假使撇开这些不谈,她也不希望贺知延出任何事情,就像她不希望身边任何人出意外一样。
“我听同事说这里出了很大的事故,”芜茵稳了稳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显得失态,“你和乔助理都没有接电话,所以我有点担心。”
所以她就冒着雨从民宿跑到了这里——
贺知延看着她湿透的鞋子和裤脚,目光不由得停住。芜茵是个很安静,很喜欢忍耐,好像性子又有点冷淡的人。虽然这点作为情人来说还不错,但是有时他会尝试着想她不安静、不忍耐的样子。她从来都不会过问他的事情,今天是芜茵第一次开口质问他。
芜茵把他放在心上了吗?他不至于会因为一个情人的惦念就觉得这是什么稀罕事,可芜茵不太一样,能从她口中听到带上质问语气的话是件很难得的事情。谁不喜欢别人为自己破例呢?
贺知延为她披上西装外套,手掌捧上了她的脸颊。芜茵的眼睫轻轻颤动,她看着他那双眼睛,撑在他肩头的手微微一动,随后勾上了他的脖颈。她没有试探和犹豫,带着雨水气息的吻落到了他唇上。
贺知延单手扣紧她的腰身,任由她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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