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元贞三年五月初,江南俨然已进入盛夏时节,草木茵茵,莺歌燕舞。
在江南的暖风之中,江陵城依旧矗立在长江边上,千年如是,斑驳的城墙好似承载着无数的历史。
战乱才刚过去不到一载,无论城池还是城中的百姓,就都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人们在城门处进进出出,没了当日的惶急,战事的痕迹也早早就褪去了颜色。
只是江陵换了主人,不再是梁国的都城,而是处于大唐的治下了,这对普通百姓来说影响不大,没有那么多的权力和财富去让他们争夺。
但去年确实是江陵比较悲伤凄凉的一年,嗯,也是江陵百姓情绪大起大落的一年。
去年年初的时候,由于梁国出兵河南,朝廷蓄意造势,江右的百姓们群情亢奋,从上到下都弥漫着一种病态的乐观情绪,据说从军者络绎于道途。
那时江陵城中的气氛比较欢脱,即便是青楼楚馆之间弹奏的也都是雄健之曲,达官贵人,市井走卒,高谈阔论之间,几乎所有人都在臆想着催敌制胜只在须臾的场面。
可到了去年的后半段,前方大败的消息陆续传来,江右众人的情绪那就不用提了,几乎是高兴劲还没过去,如狼似虎的唐军便已兵临城下。
那会江陵城中一夕数惊,梁国上下如丧考妣。
接下来没什么好说的,江陵城破,萧铣身死,梁国臣子们被人像牛羊般押解着送去了千里之外的长安。
那时是什么样的景象呢?满城皆哀,哭嚎之声不绝于耳。
梁国众人被解去长安之时,惶恐之中,满城百姓不顾刀枪,扶老携幼出来给诸公送行,算是给他们这几年治理江右诸郡的最后的肯定,场面凄凉而又感人。
只是人们都是健忘的,半年过后,人们就觉着在大唐治下也还不错。
入城的唐军没有大肆杀戮,没有建银掳掠,军纪之上甚至比常驻江陵的梁军还要好上三分,连强买强卖的事情都没怎么听闻,很有些王师的样子。
之后诸般举措也都是以安抚民心为主,于是百姓们也缓了过来,赞扬大唐将士仁义的声音渐渐开始出现,怀念前朝的人没剩下了几个。
显示出人们在刻意的淡忘战乱的伤痛,至于梁国如何如何,大唐怎样怎样,对于大多数百姓而言,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就拥护谁,在这一点上面不用赘述,自古以来人们就是这么过来的。
到了这一年的夏天,其实江陵基本上已经恢复旧观,上个月窦建德降唐的消息传至江陵,还让人们欢乐了一下。
天下承平的时节就此到来,确实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好事,没建立几天的梁国的痕迹在江右百姓心目中的痕迹渐渐暗淡,几至于无。
当然了,能这么快让江右安定下来,也少不了大都督李靖等人的功劳。
李靖对治理地方可不陌生,他本人曾做过十几二十年的地方长官,一路上磕磕绊绊最终主政一方,可以说地方事务从上到下的每一个环节都瞒不过他。
收拢江右豪强,安抚地方官吏,百姓,用兵岭南,剿除匪患,督促春耕等等等等,井井有条间,做的有声有色。
而且吃过大亏的人,行事更为谨慎小心,时不时的就要上奏朝中,事无巨细,都跟皇帝把事情说清楚。
对上恭谨,对下则宽严有度,深得爱戴,加之他不但是国丈,而且在军中也甚有威望,能压得住一众江兵悍将,尉迟恭,张亮等人对他都很钦服,所以做事就更为顺手。
江右能很快恢复如初,李靖之功颇著,不论是朝中,还是江右,很多人都认为李靖是有希望成为大唐第一位上柱国的人杰,出将入相只在须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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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彟瞅着街旁的依依杨柳,张牙舞爪的老槐,还有那隐映在婆娑树影之间的江南庭院,不由惬意的叹息了一声。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就是这里的天气太过湿热,弄的身上总是黏黏的很不舒服,远不如长安气候清爽怡人,而且蚊虫也多了些。
嗯,典型的北人想法,其实江陵城很有生活气息,庭院别致,小桥流水,还有无数的名胜古迹,从各方面来说,哪里是刚建了没多少年的新长安能比得了的?
行在他旁边的张亮瞅着他那样子微微一笑,“都说江南大邑,荆扬而已,武兄初来,还没来得及到处转转吧?”
武士彟微微颔首,笑道:“彼此彼此。”
他们两个这是刚从襄阳回来,张亮随军而来一直坐镇于襄阳,直到四月间,朝中才诏他回京述职,正巧武士彟去襄阳公干,于是两人凑到一处一起回江陵。
他们不论出身还是来历,职位等都大相径庭,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出身都不高,相处了一个多月,倒是颇为融洽。
不过从性情上来讲,他们确实格格不入。
武士彟为人圆滑,从不轻易得罪于人,张亮呢,则深沉多智,手腕强硬,得罪谁都不怕。
这样的两个人能相处到称兄道弟的地步,只能说是他们刻意结交的结果。
武士彟就不用说了,初来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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