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瞬,陆展清就被巨尾卷着,悬在万丈高空。
慕长宁连呼吸都停滞了。
“陆展清!!”
失去催动的慑心铃恢復成原来的大小,掉在救命的浮板上。
慕长宁不通水性,内力又耗到了极致,看到巨尾松开陆展清又一鞭打上去时,心臟都停止了跳动。
他什么也顾不上,顾不上自己不会水,顾不上自己的害怕,隻奋力地向陆展清的方向游去,却怎么也够不着他。
海天相隔。
慕长宁被卷入浪中,呛着水,胸腔里汹涌腥臭的海水,眼里是陆展清苦苦挣扎的身影。
巨尾的那一下,几乎要了陆展清的命。
陆展清咬牙,拚尽全力朝巨尾落下最后一道禁製,却仍是慢了一步。
“陆展清!!”
呼啸的海水,尖啸的风,慕长宁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有宛若临崖而坠的窒息。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迅猛而至。先是将慕长宁从水中捞起送到地面,再极快地将陆展清抓到身后,汹涌的内力替他挡下了这一击。
陆展清喉间都是腥气,踉跄了好几步才看向来人:“……谢前辈救命之恩。”
慕少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叫什么前辈,该改口了。”
陆展清怔愣片刻,露了点如释重负的笑意:“是,谢父亲。”
慕少秋朗声一笑,看着被困在禁製与阵法内的玄龟,把陆展清送到地面:“你们已经很了不起了,‘极’的灭亡让我们几个老东西终于可以出来了。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们来就好了。”
四家家主的到来,瞬间扭转了局势。
慕长宁惊魂未定地跪在地上,被疾跑而来,跪在他身前的陆展清拥入怀中。
陆展清的声音很哑,却带着让慕长宁心安的力度:“三三,我在,我在的,别怕。”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度。
慕长宁死命地抱着他,失声痛哭。
被巨尾碎骨的疼痛都不及慕长宁落在他肩上的眼泪。
陆展清伸手,摸着慕长宁那张满是泪水与冷汗的脸:“是我不好,让三三担心了。”
“回家。”
陆展清搀扶着他,两人跌撞地站起:“三三,我们回家。”
海水停歇,初阳破云。
这一场恶仗让几人筋疲力尽,休息了许久才缓过来,尤其是慕长宁,回到慕家后就大病了一场,昏睡了半个月,至今未清醒。
尊者坐在床边,放下慕长宁的手腕,叹了口气:“他这是内伤加心病。先是之前露华香的余毒未清,又被腐心草加剧了毒性,最要命的,还是连阙的事情……”
陆展清握着那隻瘦削惨白的手腕,放进被里,问:“我该做些什么,才能让他尽快转醒?”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尊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按照我给你的药方,再给他熬两剂,等体内毒性清完后,差不多就该醒了。”
“至于连阙嘛,”尊者沉默片刻,笑了:“我有办法復活他。”
此话一出,连陆展清都露出了几分惊喜:“前辈此话,当真?”
尊者拍了拍自己的干瘦的胸脯,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人啊,小陆,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是,晚辈失言。”
尊者伸出手,揉了揉慕长宁的头:“长宁是个心善的好孩子,就是吃得苦太多,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
“他性子柔和心软,又容易自责,常常把过失都揽到自己身上。但他对你,是不惧一切的执着与信任,像个傻子一样,不撞南墙不回头。”
“你既决定与他同心相守,老夫在此,就倚老卖老一次,希望往后余生,你能一如既往地,像现在一样,爱他,护他。”
无需陆展清接话,他继续道:“这外头的事情也结束了,等他好起来,记得多带他出去走走,带他感受地阔天遥,人间胜境。”
“前辈——”
陆展清心下不安,想从尊者的脸上找出端倪。
尊者若无其事地别过脸,又看了看慕长宁,最终起身朝外走去:“来,跟我来一趟。”
南域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慕长宁终于醒来。
陆展清恰好推门而入:“三三?”
他放下药碗,快步走前:“三三醒了?”
慕长宁刚睁眼,还有些懵,抱着被子应了一声,呆愣愣的。
“可算醒了,”陆展清拿过温水喂他,把他糊在脸上的头髮别到后头,笑道:“你要是再不醒来,我都打算连床带被子把你扛走了。”
慕长宁就着他的手,小口地喝着水,迷蒙到:“玄龟呢?”
“什么玄龟,”陆展清轻轻弹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一睡就是快一个月,那玄龟可能早就变成王八,不知道在哪锅汤里炖着呢。”
慕长宁不好意思地噢了一声,蜷起了膝盖。
“大家都还好吗?”
“都好。”
陆展清打趣他:“三三的心思都在别人身上,半点不念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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