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烨想不明白,不过一年多,一个残次品影卫出身的少主怎么成长为如此可怕的模样。
刚刚他说的那番话,在借刀杀人,逼着慕长宁出手,杀掉尹端,以此来护住二人的尊严。
此时此刻,明烨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在如此复杂的场面上,不仅没有撑起他少主的面子,还妄图用自己的方式发泄被侮辱的愤怒。更要命的是,异地客居,情势未明,主仆的不同心会招惹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自慕长宁出生被掳后,他们这些跟着四家少主的近卫都被好生磨炼过,甚至被抽出一半的命魂,为的就是杜绝他们的异心。
若是被定义为背叛,后果明烨想都不敢想。
他膝行了几步,恳求道:“少主……”
两个小瓶子被扔了过来。
慕长宁言简意赅:“解药,伤药。”
愕然之后是自责与羞愧,明烨攥紧两个小瓶子,指节都用力到发白:“请少主息怒,明烨知错。明烨立誓,绝不会再有此类事情的发生。”
“本可以一网打尽,逼问阵法的线索,如今却还要与他们虚以为蛇,兜兜转转。”慕长宁语气平淡和缓,让人听不出情绪:“我信你対慕家的忠诚。倘若你觉得跟在我身边受委屈,你也可以就此返回。”
他说的慕家,而不是我,此间的区别让明烨呼吸粗重,万分惶恐。
额间的冷汗贴在地面上,明烨声音急切:“少主,明烨是在您还未出生之前便由家主亲自训练指定给您的人。明烨先是您的护卫与随从,再是慕家的。”
他脸色惨白,恳切道:“明烨愿受一切责罚,请少主息怒,允许我的随行。”
慕长宁没什么表情地看他:“你很害怕,可你的害怕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那一半被强行抽走的命魂。”
他极轻地笑了一下,盯着明烨紧绷到抽搐的脊背,道:“你是觉得,我会因为这件事,捏碎你的命魂,让你灰飞烟灭么。”
明烨重重地喘着气,冷意沿着脊柱直上。尽管他再努力克制,仍在剧烈地颤抖着。
他不比驯,驯是自小就跟在了纪连阙身边,最是清楚纪连阙的性子,一言一行绝不会违逆。可明烨才认识慕长宁不久,还摸不清这位消失了十八年的少主的行事风格和脾性。
露华香让明烨手脚发软,跪不住,他反手死死地抓着门板,让自己勉力维持,冷汗在鼻间滴滴滚落,这沉默的一分一秒都是折磨。
“去休息吧。你过度紧张,会加速露华香的毒性,尽快服下解药。”
明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间屋子的。隻记得看到外头阳光的时候,仿佛死里逃生。
他服下解药,瘫软在院子里晒了半个时辰太阳,仍是一身冷意,惊魂未定。
临至黄昏,回到了自己房间的明烨仍是坐立难安。才跟在少主身边两三天就惹人不快,回到慕家以后不得生不如死。
他颓然地把头朝着桌子撞去,撞着撞着,撞出了灵感来。
他飞速地拉开门,身形起落间,就消失不见。
他们住的这个院子是给还未分出名分的外来人临时居住的,膳食都是侍女拿到院子里来,给他们一人分一个碗,杓着桶里酸辣混沌的食物,像赐予他们恩典般,轻蔑不屑。
那些外来人倒也无所谓,只是在接过食物的时候同样露出不屑或凶狠的表情,作为反击。
慕长宁从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正趴在床上,用枕头盖住自己,缓和着胃部的疼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他都睡了一觉,醒来时,屋内半分光亮都没有。
门外传来轻而有力的敲门声,慕长宁心里烦躁,下床点起烛火,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去开了门。
明烨手里拿着几个纸盒,敏锐地感知到他不愉快的心情,恭敬地递给他,一溜烟地跑了。
温热的纸盒里传来清甜的香气,慕长宁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装着一些南域常见的糕点,虽然做工不比南域,但足以缓解慕长宁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的疼到麻木的胃。
见隔壁屋一直没有动静,人也没有出来,明烨终于放下心头大石,长出了一口气,滚到床上,无声地朝着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自己这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屋子里一片安静,可中川第一宗族壬宗却翻了天。
无论是対于哪一个宗族来说,钺戎的死,都不是一件小事。
何况,主修疗愈的秋宗牧泽杀了主修武力的壬宗钺戎一事,本就匪夷所思,更是让一向注重面子的壬宗怒不可遏。
壬宗巫命壬名渡盘坐在灵堂内,手上掐诀,壬五郎的牌位就一阵晃荡,两行鲜血倏地从木牌上流下。
一阵雾气翻滚,重现着当日傩灵滩的景象,慕长宁与明烨的面容清晰可见。
“我让你们寻得此外来人,可有眉目?”
一名壬宗高阶弟子拳敲心口行礼后,道:“巫命大人,在下壬宗核心子弟壬振,接到您的命令后便仔细探查,如今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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