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西沉,橘色的余辉透过窗户斜斜地打在桌上。
慕长宁吃饱了,左手撑着头,右手在桌子上圈画着落日的光晕。
七十六从外头走进,向陆展清行礼:“主上,阁中暗卫均以处理妥当。跟着您一起分家的暗卫都安置在了小院。想要离开的,已归还卖身契,剩余那些,都表示愿为主上效忠。”
陆展清点头,伸手覆着慕长宁的手背,道:“什么时候去中川?”
“明天。”
温热的手心将骨节分明的手背包住,陆展清问:“留一晚再走?”
慕长宁抬眼望他,笑意舒缓:“好呀。”
一回到千巧阁,陆展清就被忙得焦头烂额的刘铭请走。
慕长宁看着几名暗卫用水衝洗着未褪血色的地面,避开四溅的血污,径直朝诛恶台走去。
丁酉刚把敬平放在床上,转头就看到慕长宁靠着墙,目光落在敬平的腿上。
“影……”丁酉反应过来,极快地改了口:“慕少主,前来有事?”
慕长宁看着丁酉眼里的谨慎,笑了笑:“我来看看敬平的腿。”
他一袭白衣在这潮湿又阴暗的诛恶台里尤为显眼。
丁酉侧身,让开一条路,试探道:“慕少主特地来这一趟,是、是有什么办法能医治敬平的腿吗?”
慕长宁的手指仔细地探查着敬平受伤最重的右腿,在萎缩下陷的地方按了按,道:“有。”
丁酉瞬间睁大了双眼。
床头没点灯,昏暝幽暗。
慕长宁转过脸,云淡风轻道:“敬平这伤拖得太久了,就是再高明的医师,也无法治愈。如果你信我的话,我可以一试。”
丁酉不假思索地点头,言辞恳切:“哪怕是要我用我的腿,换敬平后半生自由行走,我也愿意,还请慕少主给敬平一个机会。”
敬平醉的厉害,睡得沉,甚至还打着鼾。
慕长宁用剪子剪开敬平的裤腿,看了一眼站在门口背对着他们,浑身紧绷的丁酉,拿过了一旁的匕首。
寻至经脉受伤处,慕长宁点了敬平的哑穴,在几处伤势最重处,下了刀。而后飞快地划开自己的手臂,将血融进了敬平的伤处。
四家之血,重塑经脉,锻骨重生。
慕长宁手臂上的伤不过一息就完全愈合,放下匕首,起身朝门外走去。
听到动静,丁酉立刻转了过来,僵硬又紧张,像一块开合的门板。
慕长宁笑:“好了,不过还得养一小段日子。”
丁酉胸膛起伏,眼圈竟有些泛红,他后退两步,朝慕长宁深深见礼:“谢谢。”
慕长宁将他扶起,学着敬平的语气:“多大点事,不要紧的。”
千巧阁刚分家,诛恶台大赦,安静得很。
敬平醒来时,丁酉正坐在床沿边,看着他。
“醒了,动动腿试试。”
敬平刚睁眼,脑子都还是懵的,蹬了好几下腿后,才瞪大了眼睛,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
他从被子里伸出腿,抵到丁酉肩膀上,又移开踹在墙上,激动至极:“酉哥!我的腿!我的腿好了!”
丁酉顺着他睡得乱七八糟的头髮,眼神柔软:“嗯,好了,以后你又可以跑跑跳跳了。”
敬平蹬着他的两条腿,踩在地上,笑容咧到耳根:“早知道喝酒就能好,我就早点泡在酒坛子里了。”
“是慕少主。”
敬平伸长脖子,转不过弯来:“什么,影三怎么了?”
地上湿寒,丁酉恐他受凉,把他的两条腿放在自己膝盖上:“是慕少主把你治好的。还有,你以后别再喊他影三了,主上会不高兴。”
敬平一连噢了好几声,急忙扯着丁酉就想往外衝:“我去找他,要跟他道谢。”
丁酉手中用力,把人拉回床上:“晚些再去,我替你谢过了。”
“不行,这么大的事情,我要亲自前去——”
丁酉见拦他不住,放开了手,凉凉道:“你有空去,人家可没空见你。”
敬平这下反应倒是快。
他的脸突然涨红,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床上,抓着自己的头髮打了个哈哈:“对噢。”
丁酉说对了,慕长宁确实没有空。
他被陆展清压在花香馥郁的杏花树枝上,挨着他的吻。
小院的杏花树正是花期,挤挤挨挨地开着满树粉白相间的杏花,交错盘亘的枝干恰好稳稳地容一人躺下。
慕长宁仰高脖子,纵容着他的掠夺。
陆展清咬着他的耳垂,低嗅着:“长宁,你好香。”
慕长宁躺在粗粝的枝干上,被无数杏花包围着,朝后仰着一段雪白的脖颈。
感觉到陆展清的手在腰间的衣带摩挲,慕长宁又急又羞:“不行、进屋里去。”
陆展清低笑一声:“那三三叫一声好听的,我们就回去。”
慕长宁探出衣袖的手心上落满了柔白的杏花,他在陆展清无休止的吻中,艰难地找着自己的思绪。
“阁主、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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