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让慕长宁不可避免地想到陆展清的身世。
他有些慌乱,抓着陆展清的手,笨拙地安慰他:“少阁主,他们也会同样对你好的。”
而后,自己也觉得这句话不那么妥当,赧然垂眸。
陆展清笑起来,揽着他躺下:“那就托慕少主的福了。”
“好了三三,昨夜闹得晚,你没怎么休息,现在再好好睡一觉。”
慕长宁撑起半个身体,摇了摇头:“还得去找师父……”
陆展清愉悦道:“晚些再去,我跟两位前辈说过了。”
慕长宁啊了一声,涨红着脸,支支吾吾道:“这、这、这怎么能说——”
想到这种事情捅到长辈面前,他就羞得不行,闷声不响地藏进被子里,连耳朵也一起盖住。
陆展清闷声笑了好一会儿,才把他被子扒开,亲着他的脸颊道:“我跟两位前辈说你昨夜在青阁吹了风,闹觉没睡好,宝宝想哪去了。”
闹觉这个词,明明是用来说那些一岁多的娃娃。
被揉在陆展清指间的耳垂更红了。
沉水香缓缓缭绕,慕长宁枕着陆展清的腿,困意逐渐上涌。
“睡吧三三,你睡着了我再走。”
修长的手指在发间抚弄,慕长宁仰头,在那隻手腕上亲了一口,而后转过脸,把自己埋进陆展清的怀里,道:“少阁主再等等我,我很快、很快就锻骨结束能出慕家了。”
“好。”
陆展清吻他颈侧,又游移至耳后:“身体要紧,切不可操之过急。无论多久,我都等三三。”
愈发低的呢喃很快就让慕长宁落入沉睡,等再醒来时,夕阳的余辉倚在门板上,晃出斜斜的光影。
睡得太沉太久哪里都是酸疼的,慕长宁走到桌边,喝了好几盏茶才缓解,唯独眼尾仍映着些薄红。
“枯骨天灯阵?”
一向和善的尊者听到慕长宁的询问时,顿时沉了脸色:“那种伤阴德的东西,问来作甚?”
慕长宁跪坐在宗堂石壁旁,石壁上是千万盏长明灯的烛火。他向老者欠身,将阴阳当铺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尊者放下了一直提在手里的笔,脸色沉重:“这么说,这阴阳当铺,完完全全就是打的四家和‘极’的主意,甚至还动用了枯骨天灯阵这种失传许久的阴毒阵法。”
“我已经许久没有出去过了,”老者从桌案底下拿出一卷地图抖开,铺在慕长宁面前,道:“外头阴阳当铺的布局与位置你了解吗?”
慕长宁点头,接过毛笔,在地图上圈画着。
尊者的脸色随着慕长宁的下笔愈发难看:“枯骨天灯阵的起源就在中川,如今仍能布出这种阵法的,一定出身于中川,还是大宗族。”
似乎想到什么,尊者又急急问道:“南域的枯骨天灯里走出的是多大的女子?”
慕长宁道:“约莫十五六岁。我也问过纪连阙,他说漠北的枯骨天灯里,走出的尽是些中年妇人。”
“那就对了。”
尊者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造孽啊。”
“你能来找我问这个事,想来你对枯骨天灯阵也有一定了解了。这阵法起源就是殉葬,这些给功勋贵族们殉葬的女子最小的也就五六岁,大的不过三十。”
“越小的女子,体内阴气越重,越能长久地陪伴那些身死之人。”
无端端地起了一身寒意,慕长宁皱着眉,猜测着:“师父的意思是,这阵法也是根据女子们的年岁来排的,既然南域与漠北都不是五六岁的幼童,就一定在中川,所以布置在阴阳当铺内的枯骨天灯阵的源头,也在中川。”
尊者的目光落在被圈画好的地图上,点了点头:“只要破除了中川的枯骨天灯阵,南域与漠北的就无须担心。”
尊者伸出手,拈着断了墨的笔锋,将那羊毛揉的零散不堪,开口道:“寂灵之地与枯骨天灯阵相依相靠,互为一体。如此看来,要想破阴阳当铺给四家布下的局,你得去一趟中川了。”
慕长宁颔首:“是。师父吩咐。”
尊者长叹一口气,拿起那隻被他揉的半秃的笔,朝着地图虚虚一划,鲜红的一笔就落在了中川的位置上。
“如今四家人脉稀少,各家家主还得坐家镇守,无法外出。淮意有了身孕,修竹多有不便,只剩下你与连阙了。但中川巫蛊盛行,与我们所学武学大相径庭,必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
他看向慕长宁的目光有些不忍:“你本来淬血与锻骨时间就迟,要遭的痛苦都是普通四家之人的几倍,中川巫蛊专攻心神,你心神薄弱,若是与锻骨同时受训,怕你受不住。”
慕长宁跪直身体:“师父,我既是四家之人,就该担起四家的责任。”
“男子当以天下大义为先,不管是为四家,还是为避免‘极’现世后的生灵涂炭,我都应当全力以赴。”
尊者直直地看着他,释然一笑,恢復了以往没正经的样子:“真不错。”
他凑前些许,看着慕长宁耳后还未消退的一点红,贼兮兮地问道:“小媳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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