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
云青禾脸上满是笑容,把莲子羹摆到他面前,温声细语:“天气有点热,我给你熬了些莲子降火,不知合不合你口味,你尝尝看?”
温情与善意迅猛袭来。
慕长宁从没感受过这般,可以称之为亲情的感情,避开她的目光,不自在道:“谢谢夫人。”
夫人两个字,让云青禾的目光一瞬间黯淡。
她有些慌乱地把杓子放进碗里,溅了些汤羹,落在手背上:“啊,没事、不,不客气的。”
她一把按住皱着眉头直起身子的慕少秋,低头擦拭手背。
“你、你心里对我们有怨,我明白,但是长宁,我们、我们绝不是有心、要把你弄丢。”
落在手背上的汤羹好似怎么也擦不完。
云青禾本就大病初愈,说完这段话,她的脸色就迅速泛白,不断地轻咳着。
“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我每天都在自责、懊悔,不管是醒着睡着,都盼着能早日寻到你。那日、那日你回来时,见你身上的伤,我恨不得能、能以身代之。”
“长宁。”
云青禾眼眶微红,却强迫自己笑着:“是我与你父亲,对不起你。”
慕长宁从没听过这种话,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他笨嘴拙舌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时候的事情我都不记得,您、您别难过。”
慕长宁原本安慰的话让云青禾更是心如刀绞,再也遏製不住,别过脸流泪。
慕少秋连忙把云青禾搂在怀中,一迭声地宽慰着。
慕长宁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事,连忙拿起放在碗中的汤杓,喝了一口炖的鲜香软烂的莲子羹,道:“好、好喝的,谢谢夫——”
“长宁。”
纪连阙打断了他,道:“别说话了。”
慕长宁慢慢捏紧杓子,垂下了眼帘。
感知到所有人对自己未言的责备,慕长宁抿唇起身,朝云青禾跪下,请罪的话语脱口而出:“是影三失言,请夫人责罚。”
除了纪连阙,两人面上俱是震惊与愕然。
尽管慕少秋从纪连阙口中大致了解到慕长宁过去的十八年,但真正看到自己儿子如此卑微如此没有地位地请求责罚时,那一点微不可计的不悦消失得一干二净。
云青禾惊得止住了眼泪,那张与慕长宁一样恬淡柔和的面庞满是不可置信,她重复道:“影、影三?”
为了不让病中的云青禾忧思更甚,慕少秋和纪连阙齐齐对她撒了谎,隻说慕长宁被一富商捡回,养育成人。
纪连阙内心叫苦不迭,连连给慕少秋打眼色,连哄带骗地把云青禾带出了房外。
房门被风带上,室内仅存沉寂。
慕长宁依旧跪着,左手无意识地攥着腕间的红绳。
手上的药纱早就取下,已然开始的淬血让他的伤势好了大半。
从他回到慕家,吃穿用度,一应都是最好的,甚至其中的多数,都是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慕家的所有人都围着他,看着他的脸色。
可越是这样,慕长宁内心的不安与自卑更不断地扩大。
他只是一个影子,一个只需要服从的影子,一个甚至不能在人前光明正大出现的影子。
而在慕家的一切,让他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像一个被扒了皮的人偶,又或是那些在大街上游荡的老鼠,被刻意放在阳光下,衣不蔽体,狼狈不堪。
莲子羹不断飘出香气。
慕长宁膝行到案前,已经凉了的莲子在嘴里回味出苦涩。
他没有感受过正常的亲情,对于父亲和母亲的认知完全来源与秦霜平和陆正勉。
在他的印象中,天下所有父亲和母亲都是像他们两个那般,偏心而不讲理。
可慕少秋和云青禾给他的感觉,却又不是如此。
是温暖的,是包容的。
慕长宁有些焦躁。
他像是误入灯罩下的飞蛾一般,以往的认知在处处碰壁,让他无措又茫然。
“少阁主。”
慕长宁摩挲着那颗暖玉,贴在脸颊上,喃喃着求助:“三三不知道该怎么办。”
云青禾回去后逼问了两人实情,心痛难当,大哭了一场。
而后,不管两人劝阻,顶着肿成桃子的眼睛,说什么也要给儿子做晚膳。
晚膳时分,纪连阙一把推开门,拉着慕长宁就来到了前厅,把他按到桌前坐下。
“哎呀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人多还能多吃几个菜呢。”
纪连阙指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式,道:“这些都是伯母给你做的诶,我来蹭饭那么多次,都没吃到过一次,这回可算是沾了光了。”
慕长宁想着上午的事,有些拘谨,也有些不自在,不敢多说什么,隻胡乱扒了两口饭,就放下了筷子。
他偷偷地打量着云青禾。
云青禾那双极为漂亮的眼睛还肿着,一对上他的目光,就匆忙别开脸。
慕长宁以为云青禾仍在生他的气,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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