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伤势实在太重,影卫们受伤又不准用药,这伤便一直拖着,反覆溃烂化脓,这两天才堪堪起色。
偏偏这几日雪重,这屋子透风,四处阴凉,伤口一直疼到骨子里。
听到门外似乎有些动静,闵南倾艰难地翻过身,就看到披着玄黑大氅的林逸,站在自己床边。
“主上!”
闵南倾慌忙地翻滚下床,隻着中衣跪在地上:“属下不知主上前来,未曾远迎,请主上恕罪。”
林逸环视了一圈,没有地方可坐下,便冷着脸,一言不发。
闵南倾心领神会,膝行着用袖子擦了擦发霉的床板,打量着林逸的神色,最终,脱下了自己身上唯一一件衣服,铺在了木板上。
林逸瞥了一眼,毫无动作。
闵南倾冻得发抖,抖抖索索地褪下长裤,在方才的衣服上,又迭了一层。
“主上,这是属下昨天刚洗过的衣物,是干净的,不会、不会脏了您……”
林逸上前,仍嫌那两件带着体温的衣物挡不住恶心的木板,拉过身后的大氅垫着,才坐了下来。
毫无衣物的闵南倾很快就冻得发紫。
林逸看都不看闵南倾身上溃烂发炎的伤口,隻命令道:“明日去一趟锐城,把那该死的影子给我杀了。”
他斜睨了一眼。
“你能吗?”
如果不能——
林逸无所谓地转动着脖子。
千巧阁隻留对自己有用之人。
“是。”
闵南倾冷得跪不住,瑟缩着连连应下:“属下定会完成主上的任务。还有同样背叛主上的丁酉与敬平,我也不会放过。”
林逸的神色骤然可怕,冷重的气息把闵南倾的头深深地压在地上。
“你说什么?丁酉和敬平?”
“是。他二人身为诛恶台的掌刑使,不但不感恩主上的恩德,还背信弃义,投入少阁主麾下,可恶至极。”
林逸抬起下颚,看着外头漫天的风雪,阴晦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也跟他们一样,喊了少阁主主上吗?”
闵南倾脸色一白,毫无尊严地膝行,将额头抵在林逸被雪打湿的靴面上。
“主上明鉴!属下绝无二心!”
听闻此话,林逸嗤了一声。
“你有没有二心,那是我说了算。”
“就跟翅膀硬了的少阁主一样,想飞,也得问过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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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吻
雪后初晴,没了云层的遮挡,山顶的阳光猛烈的刺眼。落云子不喜奢华,一切从简,偌大的落霞院中,连一棵遮阴的树都没有。
好在这偏房朝北,日光不至于过于猛烈,却也强势地沿着窗户映进屋内,驱散着昨夜的寒意。
“……”
看着眼前又伸过来的汤杓,影三意识混沌,病恹恹的,下意识地就想拒绝。
这药又涩又苦,难以下咽,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陆展清把杓子凑近他的唇边,耐心地哄他:“良药苦口,喝了我让敬平去给你买糖葫芦。”
敬平蹲在院中,揉着雪球,暗戳戳地砸在丁酉身上,耳朵和手指都冻得通红。
丁酉也不恼,不闪不避地看着他,听到屋内的对话,对他说:“少阁主让你去买糖葫芦。”
“我不吃,小孩才吃那玩意儿。”敬平下意识地拒绝。手心拢好的雪球一扔,不偏不倚地正砸在丁酉的肩上,嘻嘻笑着:“你老看着我干啥?生气啦?”
丁酉伸手拍掉了肩上的雪,好脾气道:“我们昨天带过来的那些点心呢?”
陆展清来锐城前特地嘱咐两人,来时带两道方便携带的点心,可现在——
“完了!”敬平一拍脑袋,噌地站了起来,衣上笼着的雪簌簌地落在地上:“昨天着急着打架,我随手放在了地上,这会儿估计已经被踩的稀巴烂了。”
丁酉高深莫测地看着他,敬平心里发毛,凑前问道:“怎办。”
“重新做一份,或者,去买糖葫芦。”
房门开着,敬平悄悄地朝里头打量了一眼,咕哝道:“看起来怪可怜的…好吧。”
趁丁酉不注意,敬平一把挎过他的脖子,把人一起拐下了山。
影三受刑般地咽下最后一口,苦得舌根发麻,攥紧了被子。
一颗被剥开糖纸的牛乳糖就送到了唇边。
影三本应该用手接过,可他实在贪恋这相触的温度,胆大妄为地启了唇。
温热的气息淌过陆展清的指尖,将牛乳糖含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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