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园的芭蕉叶被雨水吹打的噼啪作响,檐下的灯笼来回摇曳,寺庙中的僧人一遍一遍地诵梵经祈福。
昏迷五天,萧聿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下去,秦婈从背后抱住他,心疼不已,经年逝去,她越来越怕这人会留下她先走,她真的还没准备好,余生要一个人过,温热的泪滑入他的脖颈,她哑着嗓子,在他耳畔道:「三郎,别扔下我。」
难过的是,他能听见,却不能起身抱住她。
去年秋雨未停,断断续续,一晃又变成鹅毛大雪,骊山别苑的梅花开了一簇又一簇,比前些年都好看,只可惜他腿伤加剧,她再也不敢让他背自己赏这美景。
「安乐。」秦婈将她鬓角的头髮别至而后,安乐缓缓抬头,轻声道:「就算和驸马闹脾气,心里有话也别藏着掖着,谁也不是你心里的蛔虫,哪能都猜清楚呢?」
安乐公主咬咬唇角,认真道:「阿娘,你说这回能怪我吗?」
秦婈莞尔一笑。
人在年少时,好像真的,就喜欢争论对错。
她们正说着话,驸马跟在萧聿身后走了出来,秦婈同安乐公主低声道:「快去吧。」
彆扭的少年夫妻下了山,两人相隔半丈,何书礼走在她身后,隔几步便拽一下她的簪子,安乐公主顿住脚步,回头瞪他,「有意思?」
何书礼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彆气了。」
安乐公主阴阳怪气,「驸马心善,是我误会了。」
何书礼又道:「我给你做了新曲子,回家教你。」
也不知怎的,听了这话,安乐公主眼睛瞬间就红了,「不用你教,我再也不弹琴了。」
何书礼道:「这是为何?」
安乐公主想起方才母亲与她说的,她攥拳道:「近来只要我抚琴,婆母便会偷偷叫大夫来看病我弹你个头!」
说完,安乐公主心中万般委屈涌上心头,难受得不可言语,虽说知道婆母有头疾,但也不至于她一抚琴,就找人来看病吧,她平生就这么点喜好,嫁人前,可没人嫌弃过她。
何书礼怔住,半晌未语,转瞬又笑出声。
安乐公主怒从心中起,作势就要回山上,一把甩开他,「你自己回去吧!」
何书礼连忙拦住人,「我说你近来怎么闷闷不乐,合着都在胡思乱想,母亲偷偷叫大夫来,那是因为三弟妹有了身孕。三月未到,怕衝撞了胎神,才没告诉你。」
「呵。」安乐公主冷笑,「那你怎么知道的?」
何书礼无奈道:「昨儿刚满三个月,阖府上下都知道了。」
安乐公主的耳朵微红,「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何书礼道:「回府你便知道了。」
安乐公主:「」
皇家公主向来都是理不直气也壮,她是不可能受委屈的,也是不可能贴过去的。
木公公瞧出对二人是要和好了,便十分有眼色的躬身告辞。
木公公回去把话学给太上皇和太后听。
秦婈笑的肚子疼,随后又道:「安乐也真是,怎么就那么喜欢弹琴?」
萧聿偏头看着她道,「丝竹相通,许是你怀她时,整日吹笛的缘故。」
秦婈道:「可我又不像她不识音律。」
男人嘴角一勾:「是么。」
这笑容仿佛在故意激她。
秦婈朝他妩媚一笑,抬手点了点他的耳垂,「等着,我这就取玉笛来,吹给你听。」
说罢,秦婈起身离去。
秦婈和萧聿的旧物,都放在昌宁行宫的翠竹轩。
甫一入门,秦婈便朝紫檀柜大致扫了一眼,上面摆着的大多都是他珍藏的传记和以及上好的笔墨纸砚。
玉笛年久不用,四处都找不到,上面的箱子里没有,目光自然就向下移去,最终她在柜子底下看见一个紫檀双屉箱。
秦婈蹲下身,打开了箱子。
秦婈愣住,没想到里面装的居然是信,还不止一封。
她估计这箱子里都是萧聿的旧物,本无兴趣看,可低头一瞥,竟看清了信笺上的细楷字——阿菱亲启。
这字迹既陌生,又似乎有些熟悉,慢慢,脑海中深处的记忆变得清晰起来,这好像是何子宸的字迹?
可何子宸写的信,为什么会在他这?
好奇使然,秦婈屏息将一封封信拆开——
【阿菱,元洲事务繁多,暂无法返京,抱歉良深,生辰礼只能由家妹转交,草率书此,日后赔罪。】
【上一函迟迟未见复音,不知何故。不睹芝仪,瞬又半载,相思之切,与日俱增。元洲春暖花开,不知京城何如?】
【阿菱,昨日得到回信,欣慰无量】
居然还有回信。
看到这,她还有什么不懂,一时间气血翻涌,眼睛都瞪圆了。
这些信她见都没见过,如何能给何子宸回信?
谁能想到,平日里端然肃正的男人,背地里居然还做上了窃贼。
偷信、代笔回信也就罢了,他把信留着是何意?来日找她算帐用?
这男人恶毒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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